杏花别院中,苏安歌尝试着所有能逃出去的方法,但门被锁着,四周窗户被封死,白芷也不知身在何处,是否安好。她有些绝望地坐了下来,紧握桌角的指节都有一些泛白。

“有人在吗?我饿了。”她想了想,若要逃出去,得先知道外面的守卫有几人,最好能让他们把白芷跟自己关在一起,这样才有机会逃出生天。

门外响起了一阵冷漠却谦和的声音,“苏小姐,房间里有桃花酥,是三皇子一大早派人去买的。您先吃一些垫垫吧,等到了晚上,我们自会给您准备珍馐盛宴的。”

苏安歌听着这声音有几分耳熟,略一思考,才想起是易离的声音。

李景胜生性多疑,易离是他为数不多的心腹,不仅武功高强,且对他唯命是从,多次救他于危难之间。

易离的父亲原是边关一名武将,但与北域打仗时叛降了敌军,丢了两座城池。先皇震怒,判了他们全家流放之罪。后来赶上了李轩辕登基,大赦天下,将流放之人召了回来。但流放之地苦寒难耐,缺衣少食,死伤无数,易家只剩下易离和他的姐姐易遇两个人重新回到京都。

罪臣之子的身份本就不受人待见,姐弟俩只好隐姓埋名投身了一个戏曲班子,易离身上有功夫,易遇唱腔也好,两个人就在戏曲班子安定下来。直到某一次去一位官员家中做寿表演被人认了出来,班主震怒要将两人赶走,却被同去祝寿的李景胜顺手救了下来,放在身边当侍卫,渐渐的将他培养成自己的心腹。

前世她与易离都是李景胜身边的人,关系也算是亲近。他的姐姐在流放时因寒邪侵袭患上了肺痨之症,这几年已经病入膏肓,还是苏安歌及时出手才好不容易救下了她。因此易离对她一直都是恭敬有加,也曾几次对她暗示过李景胜的祸心,只是她当时一心沉浸在李景胜为自己编织的美梦里,没听进去罢了。

“易离,是你在外面吗?”苏安歌暗暗计划着,若想逃出去,易离倒是一个突破口。

“苏小姐知道我?”易离的声音里充满了警觉和疑惑。

“我不仅知道你,还知道你的姐姐易遇。她是不是身患肺痨,难以治愈?”她的声音里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咔嚓,”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易离闪身进到屋内,眼神不善地盯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自然是听人说的,三皇子对你说过吧,济世堂是我的产业。”苏安歌绞尽脑汁编造着理由,反正济世堂每日来来往往的病患很多,即使没有救治过,多少听过一些也是合理的。

果然,易离缓缓敛起了怀疑的表情。一谈到易遇,他的眼中就划过一抹难忍的悲痛,当初流放时他感染了风寒,是阿姊将薄薄的棉衣脱下来裹在他的身上,自己却寒气入体落下了病根。“太医都没办法救治,说最多只剩一年光景,让我早早准备后事。”

苏安歌知道,易遇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这才愿意与她这个陌生人多说几句。“若我说有把握救她,你可愿意帮我逃出去?”

易离的表情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反而审视地打量着她。“你让我背叛三皇子?”

“你只需要帮我递个消息,一个消息换你阿姊一条命。你好好想想,与你相依为命的亲人真的比你所谓的衷心还要重要吗?”

易离沉默了片刻,表情有些犹豫,但他实在不愿意放弃任何能救治阿姊的希望,再开口说话时语气总算是有所松动,“你有几成把握能治好我阿姊?”

“十成!”苏安歌信誓旦旦地保证,前世比现在还晚半年她都把人救回来了,若能早些救治更是信手拈来。“上次三皇子中毒你也在,全京都无人能医,也是我解的毒。”

易离低下头,抿紧嘴唇,似乎心中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苏安歌一定要在李景胜回来前,让他帮忙把消息传递出去,于是快刀斩乱麻地说道:“时间不等人,晚一天救治,你阿姊就多一分危险。”

“说吧,我怎么帮你?”易离终于下定了决心,表情有些复杂难辨,“等你治好我阿姊,我一定会亲自向三皇子负荆请罪的,到时要杀要剐,我都无怨言。”

“你放心,我绝不会供出你的。”

苏安歌找出了房间里现成的笔墨纸砚,她今日下马车时曾无意瞄到了院子南面就是京都最大的茶室--茗香阁,清幽的茶香飘得满院都是。她定了定心神,迅速将杏花别院的大致方位写了下来。

“这一张,你想办法交给九皇叔。”苏安歌把纸折好交给易离,“另外一张,你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一日两顿给你阿姊服下。等我出去了,再为她施针治疗。”

易离接过去,对苏安歌的语气倒是和善了些,“三皇子他……对你是有几分真心在的。”

“可惜,太迟了,我们这辈子注定是敌人。”苏安歌有些嘲弄地笑了笑,“对了,我那个侍女怎么样了?”

“她在另外一个房间,好得很呢,你不必担心。”易离起身向外走去,“我就不耽误时间了,苏小姐好自珍重。”

此时,李胤承正带人全城搜寻着苏安歌的踪迹,“去查查,老三可有别的住处?一定要将他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九皇叔,三皇兄名下的几个宅子我们都去查过了,并没有藏人的痕迹,会不会是郁太子骗了我们?”五皇子也是一夜未眠,眼睛有些红肿。

李胤承紧盯着手中那枚苏安歌掉落的簪子,眼眸里充满了深深的不安和忧虑,“罗郁没必要诬陷老三,人定是被他藏了起来。”

“只要人没离开京都,我们就一定能找到的。”

突然,一枚箭矢朝李胤承的方向射了过来,擦过他的头顶,直直射入身后的土砖之中。

“九皇叔,小心!”五皇子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射箭之人。

李胤承转身向后,将箭矢拔了下来,“老五,箭上面好像有封信。”

他接着将信打开,原本空洞阴冷的眸子里瞬间充满了欣喜,是她的字迹,“城东茗香阁北街杏花别院,老五,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