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场上传来一阵欢呼声,楚云飞果然不负众望得了抢等的头彩。

老忠勤王作为悬赏之人,正慈爱地看着这个小辈。忠勤王府与靖王府本就交好,那清河郡主的夫婿就是老忠勤王的次子,虽不能承袭爵位,但也是身份贵重,两家亲上加亲渊源更深了。

老忠勤王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铜鎏金装饰的盒子,“这场比试的头彩为一柄和田青白玉如意,是当初先皇所赐,今日抢等的头筹就是靖王世子--楚云飞!”

温和的阳光映照在他的身上,泛着金灿灿的光,比那当头的旭日更加耀眼几分。少年慵懒随意地接过礼盒,顺手给了身后的小厮,抱拳一谢就去准备下一场转龙射球的比试,这副潇洒不羁的模样又引来了场边一阵赞叹声。

苏安歌瞧着这位身姿玉立挺拔的少年,不禁感慨,老天有的时候甚是偏心。旁人生得俊俏的,大多家世不好,比如玉骊;家世太好的,又尽出些性情顽劣、蠢笨如猪的子弟,比如王津;既矜贵又潇洒之人,还可能有个不幸的童年,比如李胤承;而这位靖王世子却真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家世显赫、父母恩爱,武双全,偏他又生得面如冠玉、风流倜傥,真是叨天之幸,想想都让人心生嫉妒。

“安歌,你觉得谁会拔得头筹?”箐成郡主有些好奇地问道。

苏安歌摇摇头,“难说,我第一次看冰嬉,连规则都不知晓。”她虽然嘴上这般说着,心中却暗自为自己的未来夫君鼓着劲,甚至有些期待一睹他的风采。

“你们在这儿躲懒呢。”两人正谈得热火朝天,清河郡主带着丫鬟走过来,只是走路姿势有些不太自然。

“姐姐这是……有喜了?”身为大夫,苏安歌一眼就看出来了,且算算日子,前世也是差不多上个月怀上的,于是赶忙上前祝贺。

清河郡主面色红润,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小点声,还不到三个月呢。可别怪我不知会你们,是我母妃千叮万嘱府中众人不许声张的。不过我也知道,定是瞒不过安歌这双火眼金睛。”

既然好不容易见了面,苏安歌顺便为她诊了脉,“姐姐这脉象有力、圆滑如珠,腹中定是个健康的孩子。”突然想起她前世难产之事,又留了句活话,“等你预备生产时,定要让人知会我一声。头胎生产最是不易,到时候若是有我在身边,你也安心些。”

清河郡主先是言辞恳切地感谢一番,然后略带惋惜的叹了口气,“安歌,若是你能嫁入我们靖王府就好了,我和我母妃都是真真喜欢你,可惜……”

“妹妹慎言啊!”箐成郡主赶忙打断她的话,环顾四周,唯恐李胤承突然杀出来,“缘分天定,我倒是听说大学士府的纳兰小姐近日对云飞可是追得紧呢。”

“别提了,云飞为了躲她在外面几日都不回府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性子执拗,认准的人和事啊,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清河郡主面露苦涩,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苏安歌。

“姐姐们快瞧,比试快要开始了。”苏安歌只当是没看见,赶紧扯开了话题。

场中有二十位英姿飒爽的青年俊杰,每个人都脚踩冰靴、身背箭筒,昂首立于冰面之上。怪不得京都女子大年初一都争先恐后地来看这冰嬉会,望过去确实十分养眼,如画卷一般。

当中属李胤承最是惹眼,不仅身形高大、气度不凡,一身锦袍劲装,脸戴黑金面具,在阳光下萦绕着金光,平添了一股神秘感,却仍掩不住周身上下凛冽肃杀之气。

周围都窃窃私语猜测着他的身份,连清河郡主也疑惑地问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啊?看着卓尔不群的样子。”

苏安歌和箐成郡主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搭话。

随着铜铃声响,场上之人踩着冰靴四散而开,比试正式开始。皮制的浮球从四面八方被抛进来,所有人都开始拉弓射箭,开始了自己的“狩猎”。他们在冰上如鱼嬉水,跃上潜下,同时拉满强弓瞄准高悬飘动的浮球依次射去,真有“思摘月兮广寒窟,齐趋星兮白榆街”之感。

整场比试,统共会放出两百个浮球,每个人的筒中总共二十支箭矢,箭上都有不同的编号,最后统计哪个编号的箭射中的球数最多,谁就是今天的胜者。

浮球的重量十分轻,在冬日呼啸的寒风中被吹得四处飘扬。参赛者不仅要滑得快、更要射得准,十分考验骑射能力和身体协调。

苏安歌只紧紧盯着场上那抹烟蓝色的身影,只见李胤承在冰上滑步疾驰,待瞧准浮球后,反手抽出一支箭矢,在疾驰中手挽长弓,箭如霹雳弦惊,风驰电掣而过,精准射入浮球之中,动作一气呵成。

这还不算什么,直到看见李胤承飞快地摘箭搭弓,一支支箭如急风骤雨般射出,箭无虚发,浮球如鞭炮一般噼里啪啦地射破开来,场边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喝彩声,连几位同场比试者都停下手,侧目注视着,纷纷赞叹不已。

苏安歌更是激动地涨红了脸,强忍着不喊出声来。她只听白羽等人说过他弓马娴熟、箭无虚发,却从不知他在战场上是怎样的佻身飞镞、凌霄之姿。每次看到李胤承身上那些横七竖八的伤痕,她都十分心疼,他为守护东岳的太平盛世所做的努力和牺牲是常人无法预料的,今日冰嬉会上的没金铩羽只能窥见冰山一角罢了。

随着场中最后一个浮球被击落,这场精彩绝伦的转龙射球赛终于是落下了帷幕。上来十几个小厮清点着射中浮球箭矢的编号和数目,仔细核对几遍,终于是将最终的结果递到了老忠勤王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