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早上,各个山头上都是白的。

虽不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景。

但是对西南村子里的孩子来讲,足够她们欢喜很长时间。

田坝里有人在堆雪人儿,只不过堆起来都是黑乎乎的。

也有小孩子在打雪仗,只不过捏在手里的雪,很快就成了冰疙瘩,打在人身上,跟特么石头一样。

这本来是一件很开心烂漫的事。

不过还是有人把雪里包着鹅卵石朝人身上扔,很快就是难以入耳的骂娘声,在大年初一的早上,有些煞风景。

其实路面上铺不上雪。

只有枝头,作物的叶子上,还有那枝头上边覆着薄薄的一层罢了。

再看看天空,很亮很亮,已经出太阳的迹象。

一会化雪的时候,会把人冷得发抖。

这个时候也有人会感慨一句,“如果不是兴汉今年……这下该说昨年,不是他昨年带大家把路给修了的话。”

“这个时候的机耕道上,怕又是泥汤汤了哦。”

当然,说这种话的,基本都是跟着王耀祖做了点事,挣了点钱,这个年过得还算顺利的地。

而其余的人,他们在刻意地忽略这条路的意义。

田埂上有人早做了防备铺上了厚厚的稻草。

每年收了稻子,稻草多到牛不吃完,家里烧不完。

大家都会留一些,在春节前把田埂上铺上一层。

卫芳仪走在上面还在感叹,“哎呀,松松软软的,还防滑呢 ,好舒服啊!”

她从油菜苗上把雪刮在手心里,感叹一句后,把雪塞进前面王耀祖的领口子里……

卧曰……王耀祖其实也没有多冷,但是他的反应很大,就是做给卫芳仪看的。

逗得卫芳仪咯咯地笑。

这笑声自然也会引得各家各户守在院坝里的人的注意。

他们心里都明白,王家老大找了个城里的媳妇,很漂亮,用不了多久就要结婚了。

他们都很羡慕,但是都要装作一副,老子不稀罕的样子。

这一部分的,多半是在外面务工且已经成亲的人,在三十岁之内。

就在最近几天,大队上的年轻人,已经分成了三个阵营。

第一个阵营:外出务工返乡人员。

他们特征:喜欢在机耕道上抽烟。

喜欢把鹅卵石脚踢进麦田里,然后装作不痛,还很帅的样子。

穿蓝西装,白衬衣,打红色领带。

对了,把毛衣穿在衬里里面。

梳分头,用嘴角叼烟,要把脚搭在某一个高处。

主要突出一个潇洒。

这一个阵营的基本结了婚,甚至有了孩子。

喜欢说自己在沿海城市的收入,每当引得别人羡慕的时候,他们又会谦虚地摇头,“没挣多少,没挣多少,你不知道我们那个工友昨年子差不多存一万块……”

这代表他们也有机会存一万,并且很快就会达成这个目标。

他们会把在外面的见闻放头上当光环,回来后,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

当然,他们也瞧不上王耀祖,更瞧不上王兴汉,时不时还会啐一口,“记算个锤子,球一点大的官,有好不了不起?

第二个阵营:外出务工的女人。

以前一起长大的姑娘明明在离开家乡前都可以跟他们无话不说。

可是出去一趟之后再回来,看着这些西装男子们,梳着大偏分,时不时甩甩头发的男人们,她们是真的提不起一点想跟他们说话的兴趣。

也许在某一个厂里,她们见到过颇为潇洒的帅哥。

也许他们还会说两句粤语。

唱起歌来,可能还会像四大天王的某一位。

见过那样的男人之后,在机耕道上吹牛逼的这些年轻男子就再难入她们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