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风中独立

老道看着长生的身法，很满意的点点头，也是飞身起来，纵身一跃，和长生一样，落在了竹叶的尖上，那竹叶的尖，也是未曾弯曲半点。

他二人相视一笑，转身过去，看着远处苍茫的天际，白雾迭起，乌云密布。霎时间一阵轻风吹拂过来，竹林唰喇喇的响动起来，竹叶在风中，奏出了一曲天籁，老道与长生二人，在竹叶尖上，随风舞动，如同化入了风中，归于了沉寂，没有了质量。

“还是去和吴令光通报一声吧，咱们可是一条绳的蚂蚱！”老道笑道了一句，身体再次腾跃而起，直直的落下去，就跟一块大石一样，急若流星，可是在着地的那一刹那，却忽然身体一轻，就跟风中的羽毛一样，骤然在空中一滞，轻轻着地，有惊无险。

长生却还站在那竹叶尖上，轻轻的呷了一口热茶，看着远处的朦胧，深吸了一口气，那凉透的空气肆意的钻进了他的鼻腔之中，他浑身一轻，很是享受。

“松间风，竹间风，花中风，这三种风大概是世上最令人享受的风了。”长生眉目深沉，十分认真的自言自语道，不过转而又有些许疑惑：“不对，还有一种风……”

长生的手指在茶杯上捏了捏，脑中想起那晚在大明寺中的情景，那绮丽的背影，让长生心思想念，微微一动：“枕边风，也是不错！”

“莫莫莫！”长生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急忙摇了摇头。

却还不止，抬手“啪”的一声拍在脸上。

他手上那杯茶，一阵晃**，撒了他一手。

“唉唉唉，可惜了！”长生极为心疼：“这可是天师珍藏的上等好茶！”

言罢，长生一仰脖子，把茶杯内仅剩的涓滴喝得一干二净。

……

“皇上，又有捷报！”

南薰殿里，高力士疾步快走，手上有一封加急的军情奏折。

李隆基把手中批阅的奏折放下，高力士连忙把那封军情奏折呈上来。李隆基接过来立刻打开，眼睛沉着的一扫，那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有了喜色：“尺带珠丹果然够狠！杀了自己的儿子不说，还把自己的盟友打的落花流水！”

“这都是皇上隆恩浩**，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高力士很合时宜的赞道。

“此人做事够忠心，我很喜欢！”李隆基站起身来：“诏有司酌情赏赐，不可少了我大唐风度！”

李隆基一拍御案，很是高兴，不过转脸那脸色忽然又极为严肃起来：“诏令他，不准滥杀，点到为止便可，切不可伤了大唐与南诏的和气，不然朕饶不了他！”

李隆基一边走出来，一边下了圣旨。

“那，突厥那边如何了？”

李隆基走下殿，对高力士问道。

“嗯……突厥广地万里，加之气候恶劣，是一块很难啃的骨头……”高力士语气低沉的言道。

“是谁在主持？”李隆基又问道。

“乃是武状元，九原太守郭子仪！”高力士立刻道。

“郭子仪？”李隆基似乎不太记得起这个人的名字了，没有多少的印象。

“对，就是郭子仪！他现在是横塞军节度使，受……”高力士明显一顿，有个名字不敢在李隆基面前乱提，生怕触了龙颜，惹得龙颜大怒便糟了。

“受什么？”李隆基却直接追问道，十分的感兴趣。

在高力士看来，李隆基此时的兴趣，有点反常了。自从天下升平，开创了“开元盛世”以来，皇帝基本上都在深宫之中，对戍边兵戎之事早已不感兴趣了，不像当年。

可是此时皇帝突然对边疆战事感兴趣了，恐怕也是一时之兴，有一时之兴便有一时之怒，兴大则怒大，高力士很是担心。

但，皇帝追问了，他又怎么可能不答？

高力士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子，呼吸有些沉重急促，忽然便往地上一跪：“皇上，郭子仪现为横塞军节度使，受朔方节度使、大将军王忠嗣节制调遣！”

高力士一个头磕在地上，心中惊恐无比，这“王忠嗣”三字，对此时的皇帝来说，便是大忌讳，说了这三个字，便是触犯龙颜，摸了逆鳞！

在李隆基身边侍奉几十年，高力士知道主子的脾气，心内无比震恐。

“哼！”果然，李隆基听了“王忠嗣”这三个字，重重的哼了一声，直把高力士吓的浑身颤栗，脑袋放在地上不敢抬头。

“诏令郭子仪，护住边疆即可，不准滥杀，伤吾子民！”李隆基又是一道圣旨，这才直接健步走出了南薰殿，直往后宫去了。

高力士站起来，擦去额头的冷汗，虽是寒冬，他依然浑身冒汗，衣服都被浸透了。

伴君如伴虎，这条道理，亘古不变，永不过时。

“大监，属下侍奉陛下去了！”这个时候，小太监李辅国快步走过来，对高力士行了一礼，便匆忙跟在李隆基身后，侍奉李隆基去了。

看着皇帝的背影，又看看小太监李辅国的背影，高力士很是无奈的摇摇头。

朔气传金柝，塞北之地，大雪飘然。

大唐的军士，在大雪之中，依然在坚持行军。那寒冷的空气，冻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过还好，他们的冬衣乃是朝廷新进发放的，有一定的保暖性，加之伙食还好，即使冒着大雪行军，军士上下也没有多少的怨言。

可是郭子仪则不同，他一脸寒肃，看着几百匹一瘸一拐的战马，这些马即使没有驮人，也没有拉车，在雪中走的也十分的艰难，跟患了足疾的老人一样，根本算不的军马。

郭子仪心中怒不可遏，但是没有发泄出来，只是脸色阴沉的可怕。

“此等驽马，拖拉重物都不行，何况是病马，却送到了我的军营里来了！”郭子仪沉沉的对手下一个军官喝到。

那手下，刚从范阳赶着马过来，日夜兼程，这才到了横塞军在塞外的驻地。

“将军，我……”那去采办之人，跪在了郭子仪的马下，不敢作声。

军有军法，郭子仪执法森严，治军严整，他很清楚他今日之罪，赶紧跪下求饶。

“属下断不敢做那等欺上瞒下之事，这些马，都是范阳节度使提供！”现在唯一能减轻罪责的办法，可能只有推脱这一套了，能用的赶紧用上，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