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伯中到实诚,给小红找了个好差事,侍候小花园,早春霜大,三五日便要换一次,倒也不累,离正堂还近,小红当时感激的什么似的,只是司庭提出要亲一口的时候,羞红了脸跑远了。

不过看她那样子,司庭倒也有点得逞的意味。

可不想刚出外院却听到府里柴嬷嬷训人,随即就是小红的哭声。

他三两步过去,看小红跪在水桶边,自己扇耳光。

一把抓住她手腕,“就算是穷苦人家,何以自轻自贱。”

柴嬷嬷看来人冷哼,“我当是谁,怎么内院二少爷的狗随便放出来。”

司庭眼神一烈,“嬷嬷这话说的叫人难堪,小红做了什么,她身子弱受不住,我替她受过。”

“主子要教训奴才,还有奴才帮着受的理,司公子,真把自己当公子了?”

司庭心一抖,这话带着讽,他攥着拳头却知道不能任性。

“司庭哥,你快放开,嬷嬷是为我好,我不小心在夫人经过的时候水溅到了夫人的鞋上。”

说着就自顾自的扇耳光,“嬷嬷别怪司庭,我们是同乡,嬷嬷看在二公子面子上别和他计较了,小红知道错了。”

司庭秉着呼吸,看小红自顾自扇耳光,怒火中烧,要飞身踹向那仗势欺人的老嬷嬷,小红却死抱着他大腿朝他摇头。

柴嬷嬷端着,“还敢打我?将来不是要打主子了,分不清尊卑上下的东西。”

喊了府里的帮闲,“把他给我压在这,跪着,不许吃饭,要是二少爷问起,就说是夫人的意思。”

“什么夫人的意思,分明是你仗势欺人?”

老嬷嬷冷笑,“我就代表夫人的意思,司庭,你进府也有些日子竟这么不知道规矩。”

小红在下面拉他,“司庭,认个错,认个错,你这些日子太盛,府里都对你有怨言,夫人也盯着找打你呢,你这时候别任性啊。”

“我没做错什么,凭什么罚我,就算是下人,也要讲个理吧。”

“理?你说什么是理,乡野之人可说理,在这京城,你就没理可说,你是下人,注定了你这辈子都是下人,就算在主子面前得势生死也不过主子一句话,不止你这辈子,将来你有子女,也是辈辈都是下人。”

柴嬷嬷冷哼,“怎么不服?”

“我不服,凭什么?”

“就凭你进了府,当了奴才。”

“那我不当了,我又没卖身?”

说到到,司庭反应过来,“好啊,看我过的好,想逼走我,想的美,什么夫人的意思,我看就是你这老刁妇的意思。”

起身要上前,却被府里下人按住肩膀。

“给我掌嘴,就这不懂规矩的放在二少爷身边,丢的可是二少爷的脸。”

司庭挣扎着,却敌不过好几个大汉,耳光狠狠抽上来,直接打蒙了,他向来自由散漫惯了,何曾受过这种欺辱。

他只觉得羞愤。

耳朵边上循环往复的是柴嬷嬷尖利的声音,“打醒他,别主子宠着,就傲起来,嬷嬷这也是为你找想,将来惹出大乱子,可就不只是打耳光了。”

小红在一边急的直哭,又磕头又打自己耳光。

司庭则只剩嘶吼谩骂了。

直到一声轻咳打破,“柴嬷嬷一大早火气这么大呢?”

只见和金堂那富贵奢华穿着不同,一水的清白长袍素冠玉簪,随从都如此清丽,推着木轮椅,上面少年一身清雅,唇无血色,趁着那头上的白羽冠越发晶亮,整个人和府中繁华对立般肃静,“柴嬷嬷入秋火气大伤身呢。”

那嬷嬷看到来人,眉角不易察觉皱了一下,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大公子,天气寒冷,怎的从翠竹轩出来?要是受了凉意,夫人又要责怪了。”

任伯竹笑了笑,“听到这边吵闹便来看看。”扫过带雨梨花的小红,“这小丫头侍候的花园在竹园边上,做错事我来教训便是,何苦劳烦嬷嬷。”

柴嬷嬷眼风微调,“大公子说笑了,这府里上下,哪一样不是夫人统筹,做错了事怎烦大公子操劳,那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分内之事没做好,该和公子请罪,若是叫公子动手便是奴家的大罪过了。外面风大,大公子还是回去歇息吧。”

一板一眼毕恭毕敬,却是夹枪带棒,柴嬷嬷是夫人身边的老人儿,说话向来带着傲气,任伯竹自是知道,可此时在吓人面前如此不给脸,只能说明,夫人最近恼着他,并且非常恼。

后面小厮看着嬷嬷地样子,厉声喝道,“我家公子是府里长子,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想干什么便干什么,怎么你个下人说三道四。”

“竹棉,休得无礼,嬷嬷是关心我,你哪那么大气,赶紧掌嘴。”

后面随从瞪着眼一脸的不服气,“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她冲撞主子,就算无恶意,这话也逾越了,我代表大公子就要给她教训。不然她可就是丢夫人的脸,传出去,让夫人落了个苛责长子的罪名,到时候她可担待不起。”竹棉微抬下巴,重复着刚才柴嬷嬷说司庭的话,对方脸立马青了。

“大少爷身边的人真是伶牙俐齿,老奴大概是年纪大了,说话没注意。”

说着给自己一耳光。

任伯竹咳嗽着,柴嬷嬷只好又扇了一耳光,到第三个,任伯竹才抬手,“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不必如此,本身就是我这小厮缺乏管教。竹棉,你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再这般,我那院子也容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