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侍从的防线并未撤去,但是他们的心和他们的脖子一样,伸向了不远处的山贼营地。

寻欢作乐的声音不断传来,酒香肉香在树林之间飘散。金甲侍从们不由自主地咽着唾沫,想象自己能够加入宴会。

山贼们玩疯了。

他们丢下了兵刃盔甲,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和他们这么多年做过的事情别无二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或是有人举杯划拳,喝进嘴里的酒水还没衣衫上沾染的多;或是有人引吭高歌,哪怕别人丢了石头也乐此不疲;或是有人聚众摔跤,一身泥泞也能开怀大笑;或是有人仰天而睡,天盖地床才是真的潇洒。

金甲侍从们面面相觑,他们依旧坚守着阵地,但是他们的心早就飞向了别处。

与营地中的喧闹不同,山贼主帐里寂静无声。

帐内总共坐了六人,下首五人注视着主座上的区老大,一声不吭。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区老大一指敲打着桌椅,一边沉声问道。

下首那侯鑫抱拳说道:“弟兄们玩得热闹,多数已醉眼朦胧。”

“金甲侍从呢?”区老大望向侯鑫。

侯鑫笑着答道:“别看他们人模人样的,一颗心早就扑在咱们兄弟身上了,绝不会想到我们会在今夜突袭。”他又拍了句马屁,“还是老大神机妙算,用一场混战再加一次酒宴麻痹了他们,不然咱们想要突破金甲侍从的营地,还不知要死多少弟兄呢。”

区老大摇了摇头,“演戏还是有着伤亡,金甲侍从不愧天下强军,一轮箭雨例无虚发。”他摆了摆手,“伤亡的弟兄务必好好安葬,安家费不得克扣半分。”

侯鑫脸色微变,大声应承下来。

这时那双锤大汉站起身来,有些不满地看着区老大,“老大,我们是不是太小心了些。三哥他们已经把剩下的弟兄全都带来了,你偏偏要让弟兄们藏在树林里。咱们直接攻进去不就得了,哪里要废这么多的手脚?”

“攻进去?”区老大笑了一声,“你知道要死多少兄弟?”

双锤大汉轻蔑地啧了啧嘴,“人命嘛,死就死了,大家都是出来刀尖舔血的,谁还能怕死了?”

“住口!”区老大拍案而起,“我看你是被赏金迷了心窍!忘了咱们自己是什么出身!这些弟兄全都是逃荒的乡民,他们信任我们才将性命交在我们手中,若是拿他们的性命去填,我们成了什么?”

“老大,此一时彼一时嘛。”双锤大汉还在喋喋不休,“那王灿可是答应了咱们燕国境内的土地。只要做成了这件事,咱们就是燕国的土财主,有了正当身份。乡亲们自然可以到咱们的庄子里来作农,咱们给他们少收点租,他们不就感恩戴德了?”

“你这混账东西!”区老大指着双锤大汉,身躯微微发抖,“这是人说的话?要是没有乡里乡亲舍命相随,我们早就进了土里!”

双锤大汉嘟囔道:“要是没有咱们带领,他们早就饿死了。”

区老大面色铁青,一抬手就要抓身边狼牙棒。

侯鑫赶忙站起身来,横在两人身边,“老八,你怎么说话呢!老大为了我们出生入死这么多次,你还敢顶嘴?还不快点道歉!”

双锤大汉撇了撇嘴,拱手说道:“老大,是小弟一时气急,还请多多包涵。”

侯鑫这又换了面孔,笑着对区老大说道:“老大,老八就是这么个狗脾气,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他吗?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快快拿下武令月才是大事。”

区老大缓了口气,无奈地看了老八一眼,最后将大手一挥,“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妥当,老八你快去通知老三。一刻钟后,准备夜袭。”

“知道了。”双锤大汉瓮声瓮气地应了下来,一转身就出了大帐。

区老大张嘴欲言,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重新在主位坐下,“我们稍等片刻,等喊杀声起便赶去金甲侍从的营地。以助战为名,进入营地之中,再和老三他们里应外合。”区老大一拳砸在桌上,“把武令月一举拿下。”

侯鑫略带疑虑地说道:“那个许歌该怎么办?”

区老大冷哼一声,“许歌是花晨阁的人没错,但是我们办成了这件事情,就到了燕国境内。她花晨阁再强,到了燕国境内也是没了爪牙的花猫。我之前和他许歌虚与委蛇,只是不想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