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李明殊一摆手,定定地看着段忘容,眼里透出欣慰与感激,“冤有头债有主,你手里握着的不该是杀人的武器,而是战斗的理由,是大义!这是师父造的孽,就该由师父自己来还。”

段忘容握着九段枪的手蓦然一紧,这话让她想起了父王昔日的谆谆教诲。

“容儿,今日为父将九段枪交给你,便是将义宁国运交到了你手上,我义宁段氏世代为王,不可骄奢纵欲,不可不辨是非。你必须牢记于心,九段枪威力极强,出枪为的不是杀,而是护,如果想要守护的东西本身无法立得住脚,那所有的杀,便是杀孽了。”

段忘容清楚李明殊心脉尚未恢复,若是受了廖千山一剑,必会有性命之忧,可她也不能在个人恩怨中横插一脚,只能让步。

她颔首道:“徒儿明白了。”

李明殊朝她笑了笑,旋即仰天长叹一声,“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烟雨蒙蒙,润物无声。

身着大红色喜服的女子足尖轻轻一点,便飞到了廖千山面前。

“这一剑受完,你我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即便是面临死亡,那双美艳的眼睛仍然轻漾着勾魂摄魄的笑意。

廖千山冷哼一声,恨极哀极:“这些年,老夫日日都在为替我儿报仇而殚精竭虑,今日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妖女,受死吧!”

噗呲——

长剑穿过那红衣女子的胸膛,拔出时,银白无瑕的剑身染上了血红色的斑驳。

淅沥的雨声突然变得急促了起来。

李明殊无力支撑,瘫倒在地,一连吐了好几口鲜血。

恶人墓的几人全都绷紧了心弦。

“师父!”李明殊捂着心口摇摇欲坠,段忘容立刻上前扶住她,鲜血染红了段忘容的白衫,在雨里晕开几朵触目惊心。

廖千山冷眼俯视着她们:“妖女,受此一剑,即便是十成功力的你也活不过今晚,更何况是重伤残躯。但这一剑,是你该受的,老夫的仇已报,从此青城派与风尘妖女再无瓜葛!”

李明殊闭目听着,不发一言。

这时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长剑出鞘,凛然说道:“妖女,既然你诚心悔过,愿意赎罪,那我便大发慈悲,给你个痛快!”

李明殊没有睁开眼睛,段忘容眼底却在遽然之间溢出了杀意,她还未来得及作声,却是子珩先她一步开了口:“这位大侠,你姓什名谁,报上名来!”

那男子陡然一惊,心想一直旁观的大将军王怎么突然插手了?

旁边一位身穿玄衣长袍的老者对子珩拱了拱手,泰然说道:“我北鹰派弟子不过是替天行道,王爷何足挂齿。”

“替天行道?呵。”子珩讥诮地笑了声,“依本王所见,这分明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吧!”

北鹰派掌门蓦地一怔,子珩又问:“北鹰派的那位兄弟,本王问你话呢,你姓甚名谁?”

那男子心下发虚,看了掌门一眼,掌门朝他点头致意,他才有了回话的底气,拱手道:“在下北鹰弟子宋子封。”

“好。”子珩摸着下巴,懒洋洋地问:“宋大侠,你可有亲朋被李明殊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