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天道宗的少年

倏忽几十天过去，一个下午在后山上剑道课，半空中忽然落下一群人，为首者是一名四十多岁的道姑。弟子中有认识的大感惊诧，来人乃峨嵋原道宗掌教归云真人。

一群人中除归云真人外，还有长老常自在，其余人则身穿不同式样的道装，明显属于别派修道者。其中有两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很打眼，一个神采飞扬，顾盼间傲气毕现；另一个满脸油滑，眼珠异常灵动。

鸣玉长老迎上前，先向掌教行礼，然后同来客寒暄，替求知堂弟子引见。他们是与原道宗齐名的另两大门派，瀛台天道宗和九华山心禅宗，领头者叫陆子渐、义玄，乃修道界大大有名的高手。

“这位是天道宗谢海天小友，这位是心禅宗圆通禅师，他们也是预备弟子，今日光临峨嵋山，特来与大家结识一番。”归云真人和蔼地说。

她看上去中年，实际上已一百多岁，修道人炼神返虚后，可驻颜不老。

谢海天即那个骄傲少年，归云真人介绍完毕，他向前跨一步，抱拳施了个礼，然后昂然不语。

另一个油滑少年披发赤足，穿一件百衲袍，笑嘻嘻合掌道：“小弟圆通见过原道宗道兄。久仰峨嵋之名，今日来到贵宝地，才知见面更胜闻名，只有这样的山灵水秀，才能造就出各位人杰。这位师兄的眼中神光四射，想必已金丹大成；这位师姐英姿飒爽……”

义玄大师清楚自家弟子的毛病，忙出言打断：“刚才在空中看贵派舞剑，个个造诣不凡，心禅宗自叹不如。”

归云和鸣玉还没来得及客套，谢海天在旁边轻笑一声，充满了讥讽。

贺亚男早就看他那副跩跩的样子不顺眼，此刻哪还按捺得住，立刻高声叫道：“喂，小子，听说天道宗的剑法很犀利，咱俩切磋一番？”

谢海天两眼看天，轻蔑道：“对不起，我不和女人打。”

贺亚男自己喜欢穿男装、扮男人，却最忌讳别人瞧不起女人。她闻言顿时大怒，纵身跃出人群，拔剑在手。

鸣玉急忙喝止：“亚男莫胡来！”

天道宗顾子渐鹤发童颜，胸前长髯飘洒，一派仙风道骨。“怎可对原道宗无礼，快道歉，”他假惺惺训斥谢海天，然后转向归云真人，“这小子倚仗天分，在派内被宠坏，虽道法远高出同辈，涵养却是不够，掌教见笑了。”

一番话说得挺有意味，明着道歉，实际上暗示谢海天比求知堂弟子高明。归云真人修养深厚，面子上不动声色，鸣玉和常自在则目露精光。

谢海天勉强向贺亚男拱了拱手，算是道歉。

贺亚男恼怒未消，气呼呼说：“谁要你道歉，有本事比划比划。”

谢海天哼一声，抬手向侧面一点，只听七八米外喀嚓声响，一根松树枝断裂。他曲指虚抓，树枝凌空飞来，落入掌心。

“既然道友坚持，在下奉陪。”谢海天一脸的冷傲。

峨嵋派诸人震惊，无需借助法宝，即能将真气收发自如，表明已打通任督二脉，进入炼气化神的阶段。而绝大多数修道者，要到三十岁左右才行。

此外，谢海天手指上发出的真气无任何颜色，更令人讶异。如果功力达还虚合道，自然无色无相，但以谢海天的年纪不可能。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他是全属性体质。

每个人的先天体质都包含五行属性，当修炼初备基础时，要选择适合自身的修炼方法，炼出各具特色的真气。比如当归是木属性体质，必须炼木性真气。所谓木性体质，当然不是身体内只有“木”，而是“木”占的比重较大。然而有一种人，身体内五种属性完全均衡，叫做“全属性”。全属性体质者万中无一，是天生的修道奇才，原道宗自葛抱朴之后的第一高手青松真人即为全属性。

贺亚男只是脾气直爽，并不傻，心知难敌谢海天，一时间骑虎难下。她脸皮特别厚，倒不在乎自己丢面子，怕的是输了后峨嵋派脸上无光。

其他同门也束手无策，除苏离外，求知堂没人是对手，偏偏苏离又不在现场。总不能说，你等着，我们去叫人。正在尴尬时，一个人跌跌撞撞出了人群，站到谢海天与贺亚男中间。

是何当归。

谢海天斜眼打量，面露哂笑：“道兄想英雄救美？”

当归慌乱摇手，结结巴巴地解释：“不……不是……谁推我出来的？”刚才是齐怀诚使坏，从后面推了他一把。

谢海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圆通也跟着嬉笑不已。求知堂弟子个个羞愧，鸣玉气得脸色发青。

贺亚男一直把当归当小弟，自然要照顾：“当归你先退下，让我来。”说着伸手推他离场。

当归并非胆小鬼，猝不及防之下，才有些失措。冷静后寻思道，不战而退必令峨嵋派蒙羞，宁可被打败。再说，平时贺亚男对自己热情友善，此刻正是报答的时机。

他拿定主意，对贺亚男笑着说：“有些人看起来张牙舞爪，其实外强中干，绣花枕头一包草。不劳师兄出手，小弟能打发。”

贺亚男刚想说“你不行”，鸣玉下令道：“亚男，你退下。”她无奈，只好嘱咐一句“小心”，退到场外。

归云真人打量何当归，目光扫过他腰间的柴刀时，眼底闪现出一丝惊讶。她略作沉吟，同意了比试：“既然陆道兄和谢小友有意，咱们就切磋一下，也好为将来做准备。”

顾子渐眉毛一跳，明白对方看破了来意，心想老道姑名不虚传，难怪临行前掌教师兄命谨慎从事。他这次拜访峨嵋，目的要查探求知堂中某个弟子的实力，谢海天无礼挑衅，系事先计划好的。

面对强敌，当归不敢怠慢，拔柴刀横在胸腹间，凝神作势。

谢海天瞧见，冷然嘲弄：“那不是柴刀么，原道宗创出新功夫了？”

当归回答：“没啥新功夫，用柴刀正好砍你这根烂稻草。”

求知堂弟子们一块儿起哄助阵，谢海天闪现怒色，不再多说，挥松枝劈向何当归。一道劲气射出，发出尖锐的啸声。他的真气虽没有颜色，却做不到“地火神君”许天成那般无影无踪，前进时带引周围的空气振动，有迹象可循。

当归分辨来势，挥柴刀挡住，只觉得手腕酸麻，几乎握不住柴刀。紧接着，第二道劲气接踵而至，他不敢再硬接，侧跃躲开。

谢海天双足不动，轻松自如地舞动树枝，发出一道道劲气，当归在好几米外左躲右闪，跳来跳去，根本没还手的余地。鸣玉心想，姓谢的小子着实厉害，只有苏离能胜。恰好姬云飞看过来，便使了个眼色。姬云飞心领神会，慢慢往后倒退，想找苏离来对阵。

然而他刚退出人群，耳边响起归云真人的声音：“姬云飞，你去哪儿？眼前有天道宗高手示范，正是学习的良机，有事等会儿再办不迟。”

姬云飞只得站住。 鸣玉一怔，随即明白掌教不愿意暴露实力，如此一来，今天的面子算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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