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盘问

有接引石能量保护，当归没受多大伤，回到守拙观将养了几日，身体迅速复原。倒是接踵而来的各方面盘问让他吃不消。

第一个露面的是流霞长老，她亲自来宿舍内探望，令当归受宠若惊。

“不必多礼，你伤势未愈，快坐下歇着。来，让我给你把把脉。”

流霞伸出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当归手腕上，测试脉搏和经络。

“……你体内似乎有属性奇特的真气，保护住经脉，路数不像原道宗……你战胜谢海天与圆通用的是这门功夫？”

当归对这位温柔美丽的师长非常有好感，老老实实回答说：“两次被敌人打中时，都是脑子晕乎乎，体内有能量与柴刀共鸣，然后不自觉反击。具体什么情况，我真不清楚。”

“我能看看那把刀吗？”

当归将柴刀呈上，流霞抽刀出鞘，翻来覆去观察一会儿，说道：“虽然输不进真气，但能感觉到，内中蕴藏有惊人力量，可能是高手曾用过的法宝。”

当归早猜测柴刀不是凡品，听长老也如此判断，喜不自胜。

“不过，柴刀的能量呈现出戾气，来路不正……”流霞话锋一转，沉吟道，“你在它驱使下无意识使出九乙破雷刀的起手势，搞不好是云舞阳的刀。”

“云舞阳？”当归诧异问。

“对，十多年前云舞阳曾上峨嵋山闹事，最终被擒，他的法宝在激斗中丢失，不知去向。你在哪里找到这把刀的？”

若如实交待柴刀的来历，不可避免要牵扯出黑衣人和接引石，然而吴有虚交待过，接引石不准提起。

“在三省洞附近的树林中捡到的……”刚说半句，当归想起关禁闭不能离开三省洞，连忙又结结巴巴解释，“在一百米内，我没走远……”

流霞嫣然一笑，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对法宝器物不是很在行，或许判断有误，等吴师弟回山，你向他请教，想办法化解刀内邪气。在此之前最好别告诉其他人，毕竟云舞阳的法宝说起来不好听，有可能被没收。”

当归十分感激，连连点头应承。流霞之言在理，别人不敢说，要是鸣玉知晓柴刀是云舞阳用过的，肯定会借机找茬。

接着第二天，又有正式弟子来传令，说掌教召见。

归云真人的日常修行驻地叫“太常观”，位于神秀峰南天门附近，是一丛清静雅致的院落，四周被竹林包围。当归来到一间精舍外，通报姓名，里面传出掌教的声音：“进来吧。”

当归推门而入，小小吃了一惊。屋子里竟然坐着好几位长老，归云、常自在和鸣玉三人都在，另外还有一个须眉皆白、枯干瘦小的老道士，不认识。

当归不敢怠慢，一一行礼，至老道士面前时停住。

“这位是栖木长老。”常自在介绍道。

“栖木长老您好。”当归恭恭敬敬地稽首。

栖木淡淡应一声，木无表情。

待见过礼，归云真人发问：“何当归，你跟谁学的九乙破雷刀？”

有了流霞的提点，当归不敢再提柴刀，只含混回答说：“我没学过九乙破雷刀，今天尚是第一次听说这名字。被谢海天打中一指后，脑子里迷迷糊糊地，随手乱使招数。后来圆通大吼，更昏了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呵呵，迷糊了还能使出精妙招数破敌，何当归，你撒慌也该像一点儿，”常自在不以为然地笑笑，“你以喝对喝，破掉圆通的狮子吼，内力挺不错。过来，让我试一试。

当归走上前，常自在抓住他的手腕，发出一股极细的真气从内关穴进入体内，查探其内功造诣。他操纵真气在当归的经脉中游走，下行至丹田气海，脸色渐渐凝重。良久，常自在松开手，对归云真人说：“掌教，你试试看。”

归云真人答道：“不必试，当日我就看出来了，他练的是万法宗‘入神’心法。”

众长老大惊，“入神”乃东昆仑万法宗的基础功法，等同于原道宗的“入静”，求知堂预备弟子怎有机会修炼？

当归心中一片混乱：什么？师父教的竟然是邪魔外道功法？

“你从哪儿学的‘入神’心法，莫非吴有虚教你的？还是偷入千碧林，见过那云舞阳？”鸣玉厉声喝问。

听到“吴有虚“三字，当归冷静下来，心想无论如何不能连累师父，于是硬头皮编造谎言。

“没有人教，自己瞎练的。我入门后，练功时始终思绪纷乱，静不下心，直到在三省洞关禁闭，偶然想，既然排除不了杂念，干脆把精神集中于一点试试。结果一试之下真管用，炼出了真气。我没去过千碧林，也不晓得谁是云舞阳。”

这分明在胡说八道，常自在和栖木一齐皱眉，鸣玉更是勃然大怒：“你好了不起，居然有本事自创心法，开宗立派了！这‘入神’心法，岂是集中精神那么简单？若没有呼吸吐纳之法相配合，怎能炼出真气？”

当归垂头不语，打定装死的主意。鸣玉愈发恼火，正要再斥责，一直没说话的栖木突然开了口：“鸣玉师妹息怒，不必多言。何当归修炼魔道功法，已违背根本门规，直接开革出门便是。”

他耷拉着眼皮，半死不活的样子，声音细弱腔调呆板，意思却着实狠辣。其他长老对此提议感到意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没人吭声。

当归吓坏了，同时纳闷，自己没得罪这位长老呀，连面都不曾见过，为何找麻烦？其实他有所不知，栖木与云舞阳交过数次手，每次都惨败在九乙破雷刀下，并遭对方言语羞辱。所以，栖木对九乙破雷刀有一种本能的厌恶。

安静片刻后，常自在出来打圆场：“不太好吧，应该先跟吴师弟打个招呼。”

栖木冷然道：“门规森严，若吴师弟在此，想必也没话说。掌教，鸣玉师妹，你们怎么看？”

鸣玉板着脸，没接话茬，她居然不落井下石，颇有些反常。

归云真人沉思一会儿，说道：“我以为，从何当归的经历看，应接触不上万法宗，或许真是误练。他功力尚浅，及时停止便无大碍。何当归，以后不要再修炼‘入神’，我会让叶知秋另传授合适道法。”

掌教一锤定音，栖木不再争辩。当归悬着的心落下，恭敬答应：“是，弟子谨遵吩咐，不敢再乱练功法。”

“不敢乱练？”鸣玉斜眼看他，冷笑说，“那你赶紧把偷借的《金丹大道》还给藏经阁吧。”

她已知道自己在偷练《金丹大道》？当归大惊失色，支吾着找不出借口解释。幸好归云真人并未追究，询问了几句家常后，即命他返回守拙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