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地下湖

眼下正处于一块宽敞的空地，四周有三个洞口，中间一条地下河潺潺流过。

当归心急火燎地奔波半晌，出了许多汗，手脸上沾满灰尘，粘乎乎难受。他走到河边清洗，撩了几下水，忽然心生灵感——地面上岔路虽多，或许地下河只有一条呢？暗河发源于地底，下游应该通往地面，更说不定出口就是五莲峰脚下的三叠湖。前段时间贺亚男说过，三叠湖中有地下水流。

一念及此，他重新振奋起来，扎紧袖口和裤腿，跳入水中。

顺流游了一会儿，前方水面上出现岩石壁挡路，河流转入地下。当归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四周是浓稠的黑暗，以及冰冷的河水。水浸透衣服，刺骨的寒意直入五脏。

他拿出柴刀，借着微弱的蓝光前行。一路上没看到任何生物，只有轻微的划水声，愈发衬托出河流死一般的寂静。沿顶部的石壁游出十多米后，身体一轻，被水压顶出了水面，又来到地面。

就这样一会儿地上，一会儿地下，在河流中前进。

其实地下河的岔路也很多，密如蛛网。但当归认为，有水流引导方向，怎么也比在山洞里瞎撞强，只要不停地向下游去，就一定能找到出口。

在岔路口，他总是选择相对宽阔的河道，有时候地下部分过长，肺里仅剩一半气息时仍不能浮到水面上换气，便掉头回游，另寻出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游出多长的路，河道越来越宽敞，水流越来越平缓。前方又出现一个洞口，当归加紧划动几下，游过去冒出水面。

岩石紧压在头顶，距水面不足半米高。当归举柴刀照亮，向前直游出几百米，才触碰到尽头。他刻下记号，然后绕岩壁慢慢地寻找出口。结果游了好久，既没发现出路，也没回到起点。

当归有所醒悟，这可能是一个宽广的地下湖，死路一条。

他极其失望，只得返回入口处，潜下水寻找进来的洞口。湖水不算深，一头扎下时接近底部，在柴刀照耀下，可以看清平坦的湖底，没有石头和泥沙。他加一把劲潜到底，用手去摸，触碰处坚硬平滑；再用柴刀轻敲，手感也清脆硬朗。

是金属板！

金属板每一块都两米见方，大小完全一样，拼整得严丝合缝，即使用手指仔细摸索，也察觉不出缝隙。因为在水底，看不出是何种金属，只是摸上去光滑到极致，无半分瑕疵。整个湖底由千万块金属板构成。

这东西显然是人工制造，谁有能力在山腹中建造如此浩大的工程？又有何目的？

当归惊讶万分，被好奇心驱使，暂时忘记了自身的窘境，在湖底专心搜索起来。不一会儿他来到湖心，眼前出现又一道奇观。

湖底中心的金属板不再是正方形，各种形状都有，拼成了一个五行八卦的图案。在坎、震、离、兑四个方位上，各有一个白色半球状凸起，中央戊土位上，则是一个完整的圆球，散发出银白色微光。

当归傻呆呆出神片刻，刚要凑过去细看，突然间心生警觉，后脊梁冒出一股子寒意，好似有东西在背后窥伺。他本能地蹬腿，朝前面窜去，游出十几米远，才回头观望。

湖水黑暗而寂静，如同凝固了一样，无半丝波动。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在混沌的深处，有一个可怕的东西伺机待噬，不安越来越沉重。

当归紧握柴刀，横挡在胸前，全神戒备。

湖水微微一晃，开始**漾，水流一波波涌来，逐渐加大，冲击着身体。前方不远处传来嘎吱的声响，一个模糊的黑影隐约出现，在湖水中沉浮、靠近。

当归挥柴刀发出一道真气，朝黑影射去。蓝绿色的光芒照亮湖水，黑影显露出真面目，令当归的呼吸一瞬间停止。

那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庞然怪物，中间是直径三米的纺锤形实体，表面生满了六七米长的触手，在水中飘来飘去，足有二十几条。它头顶长着一对西瓜大的眼睛，鼓突在体外，正死死瞪视着当归。

当归吓得魂飞魄散，掉头鼠窜，使出全身的力气划游。并不是他胆子小，而是水中阻力大，道术难以发挥出威力。

惊惶之中辨不清方位，当归憋住气潜游半天，也没能找到当初进湖的洞口。

他升上水面换气，刚吸了两口，水下方黑影闪现，怪物追到近前，触手挥舞着缠绕过来。

头顶就是岩石，无处躲藏。

总算当归反应机敏，见洞壁上有一块突起，便伸手抓住，臂腰发力跃出水面，身体平贴在上壁。与此同时，一条粗大的触手从水下横扫而过，打在侧面岩石上，轰隆巨响中，石头碎裂成数块。

随即，另一条触手从水底翻卷上来，攻击当归。当归两腿力蹬，投向左侧。不料身体刚入水，又是两条触手分左右袭来。当归力道已尽，再也无法躲闪。

眼看要被击中时，湖水中爆现一团耀眼的光辉，那怪物仿佛遭到一记重创，躯体剧烈抖动，所有触手猛地缩了回去。

停顿几秒钟，怪物又开始动作。它像发了疯似地，在湖水中摇晃转圈，挥舞触手乱拍，打得碎石与水花齐飞。突然一记猛击，扫中水底下的石壁，那里恰巧是薄弱点，轰然坍陷，露出一个两米多宽的洞。

湖水迅即转着漩涡朝洞口奔涌，倾泻而出。

当归当机立断，纵身跳向旋涡，同时抱头蜷腿，躯体缩成一团。湍急的水流将他席卷入洞口，顺流直下。

水在狭窄的通道中穿行，四周都是坚硬的岩石，手脚难以伸展。当归惟有抱住脑袋，听凭水流摆布。他的身体在洞壁上撞来撞去，刮擦出许多伤口，疼痛不堪。但眼下顾不上这些，令人恐惧的是，肺里面空气越来越少，如同被撕裂一般剧痛，嗓子眼冒出血腥味。

难道要憋死在水中？

就在眼前金星乱冒、意识渐渐模糊时，四周的压力陡减，当归被水流抛了起来，弹出水面。紧接着，耳边响起尖声惊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