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兰大叫:“就是他,对不对?”

小铃铛的语音低不可闻:“是。”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原道宗弟子们仍不禁哗然。一人高声喝道:“何当归,事实俱在,你有何狡辩?”

叶枫道:“这位姑娘与你素不相识,总不会故意陷害吧?”

当归辩解说:“可能有人易容,在金鼎堂的湖心岛,曾有人冒充过贺亚男。”

“那是你的一面之词,谁都没亲眼见到。也许你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耻之行,编造谎言。”杜蘅兰不屑地撇嘴。

当归最恨被冤枉“强暴”这码事,但念在杜蘅兰可能因情人重伤而失控,强行忍住了怒火,没与她计较。

桑素纹瞄徒弟一眼,后者又开口续道:“那人逃走后,我进贺亚男的房间查看,捡到一个瓶子。你们稍等,我去拿。”

她快步走出房间,很快回来,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瓶。当归认识,是装“生生液”的瓶子,他给楚安生做完手术后,随手放在一边。后来苗乌在窗外窥视,他追出去,一晚上经历了许多事,早把这小瓷瓶忘在脑后。

其实杜蘅兰、叶枫等人没见过“生生液”,只凭小铃铛口述,当归完全可以矢口否认。但他生性朴直,不愿意撒谎。

“没错,这是我的东西,手术后落在楚安生家中,不知被谁得到了。”

“不知被谁得到?”杜蘅兰冷笑,她听当归讲过做手术的事情,“假如真有人冒充你,他定是修道高手,不会是不懂道法的普通人。可做手术时只有你、桑神医、秦大夫和楚家人在场,假冒者怎知道有这样一个瓶子,特意去偷来栽赃你?”

当归瞠目结舌,无可反驳。众同门冷冷地望着他。

片刻后,当归掉过头,跨两步逼到小铃铛面前,大声吼叫:“你信口雌黄,为什么要陷害我!说,你想干吗?”

小铃铛慌张失措,不敢正视,带着哭腔嚷道:“不关我的事,我没撒谎……”

叶枫喝止:“何当归,你不要过分,欺负不通道法的女人!”

他走上前,欲拉开当归。不料,胳膊伸出半截,突然变得僵硬,身体也麻木起来,意识迅速涣散。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另三名原道宗弟子身上,他们失去自控能力,肉体枯萎,生命衰败。

杜蘅兰恐惧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向后退却。

小铃铛惊叫:“啊,是那晚上叶仙长中的毒,杜姑娘快逃!”

杜蘅兰纵身扑向窗户,企图逃遁。她的手刚抓住窗棂,后脑玉枕穴一阵剧痛,被尖锐而无形的劲力击中。旋即她昏迷过去,摔在地上。

当归又惊又惧,赶忙拔出柴刀,大声喝道:“九幽神君,是你么,你藏在哪里,出来——”

陡然间,寒意窜上他的心头,一个非常荒谬、但又符合逻辑的真相显现出来。

此刻屋子中一共只有三个人。

杜蘅兰关于“生生液”药瓶的分析隐含有一个假设,就是知情的桑素纹、秦明月和小铃铛都是普通人,他们没理由偷瓶子假冒何当归,没能力毒害叶知秋。可如果不是呢?

所有的事件都得以解释,包括最大的疑团——当归自下山来根本没认识几个人,更接触不上九幽神君,后者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对付他。

当归转过身,死盯住桑素纹,慢慢地说道:“你……你是九幽神君?”

桑素纹面不改色,保持着温和的、让人一看就安心的招牌式微笑,圣洁而恬静。一瞬间,当归几乎以为自己猜错了。

然而他没错,美丽的女子微微颔首:“不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