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没有永远的敌人

走了一大圈，再没见黑狼出现，柳拾肆放松了紧绷的神志，顿时支持不住，一屁股瘫坐在沙地上。

云舞阳走过来，凝视着他，不说话。

柳拾肆抬起头，疲惫地笑道：“你想要这根棍子？”

“眉间是万法宗掌教的信物，历年来每逢失去，本门弟子都要千方百计收回。”

“这是一位师长送给我的，承蒙所托，柳某但有一口气在，绝不敢弃。”

云舞阳点点头，面无表情：“很好，眉间只要一日在你手中，我便不取。”

说罢，他大踏步走开。

围观的众人松一口气，柳拾肆奋不顾身拯救了商队，除极少数外，人人抱有感激和敬重。这把屠灭魔偶的神兵利器，当然由他来掌握最好。

柯律、陈佚青向柳拾肆和其他修道者表示感谢，然后整理自己的人员，治疗伤患。卡特与幸存的骑士聚集在另一隅休整。经过一场惨烈的灾难，双方暂时没精力交涉。

幸亏黑狼只有肉搏式攻击手段，在中州大陆的传说中，魔偶比这厉害得多。它们会发射火球、炸弹、夺命光线等，要是黑狼也有远程技能，今晚将活不下几个人。这才刚进入死海不远，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更可怕的家伙？

人们心情沉重，担忧等在前路的命运。

在沙丘上，柳拾肆和衣而卧，体谅到他的辛劳，没人去打搅。

“这是原道宗特制的紫玉膏，对外伤特别有效。”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是苏离，她将一个小瓶子递到柳拾肆面前。柳拾肆十分意外，坐起身下意识接过瓶子，说声“谢谢”。

“一日两次，每次用量浅盖伤口为宜。”

苏离简洁地交代用法，转身离开。

她走出几步后，柳拾肆回过神，叫道：“哎哟，好累，抬不动胳膊，苏姑娘你能帮我擦药吗？”

苏离不理睬，径直去远了。

一整夜安然无事，大多数人疲劳过度，直睡到将近中午才醒。头领们起得早，再一次清点了人数、骆驼、补给等。

昨天伤亡惨重，灰猞猁商队剩二百六十三人，其中健康者一百八十人，轻伤者五十二人，重伤者三十一人。陈氏商会仅两人轻伤，他们总共三十多人，宿营时紧靠着李靓等十几名修道者，顺带受到了保护。

啼笑皆非的是，死掉许多人后，食物和清水变得充足起来，够人均一个月生存。

星罗人损失更大，一百名骑士死去四分之三，另有十一人受伤，完好无恙的只有十余人。这点人无法担负起寻找神之结晶的任务，连搬运、安装探测镜都做不到。

约翰同卡特商量了半天，决定向东方人求援。

两人来到柯律的面前，先作感谢：“先生，多亏你们才消灭了魔物，挽救每个人的生命，请允许我致以诚挚的谢意。”

陆海烦透了这帮家伙，若非己方也疲弱乏力，真想趁机除掉他们。他没好气地讽刺道：“你们打不过魔偶，就引到我们这儿来，够聪明的。”

卡特鞠躬道歉：“对不起，鄙方的行为是欠妥当。然而求生是人的本能，遇到危险时自然要寻求帮助，并非恶意引魔物来伤害贵方。我们愿做出补偿。”

陆海欲待反驳，柯律对他使了个眼色，抢先插言：“约翰祭司，卡特子爵，你们打算怎样补偿？”

“事到如今，不妨对两位讲实话，我们来死亡之海是为寻找盖亚神的圣物。”约翰说道。

在星罗国，盖亚神的圣物是一个比较宽泛的概念。某间教堂有一个古老的祭坛，就可能被乡民们神化，认为是“圣物”。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穹顶壁画，被教徒当成“圣物”来膜拜。“圣物”大部分属于迷信，并无特别之处。然而有一些苦修士以炼金术制造出的物品，类似于东方修道者使用的法器，具有神奇的力量，也称之为“圣物”。普通的星罗国百姓分不清这些东西的区别。

柯律和陆海长期来往于星罗国，对圣物有大致的了解。约翰、罗塞尔可不是乡野间的愚夫，他们千里迢迢劳师远征，所图谋的一定是真正宝物。

柯律好奇问：“是什么样的圣物？”

“一块小石头，据考证是四百年前教会长道格拉斯二世的护身符，对教会有纪念意义，所以想找回来，”约翰撒谎掩饰神之结晶的价值，然后道出来意，“我们人手受损，难以完成任务，希望双方能友好地合作。”

陆海怒气冲冲：“合作？骗了一次还不够，拿我们当傻瓜吗？再说，你们已自身难保，拿得出什么筹码谈合作。”

“凭借盖亚神的指引，我可以带你们安全走出死海。”约翰显得十分镇定。

柯律和陆海都是一怔，想起了前不久珊瑚所言，必须随星罗人同行方可脱险。

约翰继续说道：“我们拿到圣物后肯定要离开死海，带你们是顺便，于己无损，没必要毁约。另外，你们的武力胜过我们，怕什么？”

“你确定能找到出路？”陆海有些不相信。

“盖亚神会庇护他的信徒，从因陀城到这地方，我们不是顺利走过来了？”

陆海与柯律互视一眼，表示要商量后决定。两人找到云舞阳和柳拾肆，转述约翰之提议。云舞阳心中有数，星罗人口中的“圣物”，与自己前来死海所要寻找的，乃是同一个东西。他并无把握找到那宝物，既然星罗人肯打头阵，多出一层机会，何乐而不为。待宝物出现后，再来一个螳螂捕蝉。

云舞阳同意，柳拾肆也无二话。

于是，东方人和星罗人并作一队，合作搜寻圣物。

数百具尸体只能留在沙漠中，因为数量太多，没柴薪加以火化。先前贝里斯是首领，身份尊贵，才勉强拆了十几口箱子焚烧。

一群人前行，路上接连遇到暗能量的波动，约翰侦测出后，便叫停，以探测镜定位。他把安装和操作方法教给东方人。不算复杂，在指导下，东方人将设备顺利装起来。

运气尚佳，魔偶没随着暗能量再次出现。最令人担心的沙角虫也不露面，如果那玩意儿来了，连云舞阳都应付不了，只能掉头逃跑。

几天后，被黑狼搞成重伤的人全部死亡，轻伤者也有几个恶化，最终不治。沙漠上缺乏医疗手段，营养也难以保证，而且每天被绑在骆驼背上颠簸，伤者根本经不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