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暗算

此言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顾颖急忙问：“何道兄有什么高见？”

“我们可以从水下游到敌船处，用法术破坏船体，如果发射红光的武器固定安装在船上，势必沉入海中不能再用。敌人看不清水面下的状况，无法用红光阻拦，最多是同样派人下水。船体数十米长，根本防不住。退一步说，就算在水下遭遇敌人，也比红光容易对付。”

“好法子，就这么办！”方应吾欣喜大喊。

众人齐声赞同，当归的点子很简单，之前竟没想到。盖因为修道者缺乏海上交战的经验，兼事发突然无暇多想，所以一门心思放在空中应敌上。

方应吾迅速分派人手，找精于水性法术的弟子，参与行动。当归是出主意的，自当主动请缨，不可袖手旁观。姬云飞、贺亚男强烈要求助阵，鸣玉没理由阻止，干脆所有原道宗弟子组成一队。

人手调配好，刚要出发，林登江想起一事：“等等，是否需要留一些水性娴熟者保卫自家的船，敌人见我们从水下攻击，可能效仿——”

话没说完，水下震动，海面上掀起滔天巨浪。五艘船全都失去平衡，向一侧倾倒。

敌人先一步动手，把天道宗的船炸了。

实际上，炮轰是一箭双雕的幌子。一方面乃诱敌之计，骗天道宗弟子出击，用红光大批量杀伤；另一方面瞒天过海，派人带着炸药潜游过来，炸毁船只彻底断掉天道宗的后路。

敌人精通船的构造，在每艘船底部最薄弱的六个位置绑定炸药，引爆后，船底完全脱落，海水灌进内舱。

有一艘船受创最重，立即解体，分崩离析。另四艘船一边倾斜，一边缓慢地下沉。水手们掉进大海中，大部分直接被卷入漩涡丧生，少数在浪涛中挣扎，哭号呼救。

修道者自身难保，无力救人。他们全飞起在空中，围绕着将要沉没的帆船团团乱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己方的船已经没了，即使毁坏敌人的船，不过是双方同归于尽。必须抢夺到完好的船才有生路，这谈何容易。

有些人满怀愤怒，一头扎进海水，在底下搜索炸船的敌人，欲行报复。然而汪洋茫茫，真正应了大海捞针的俗语。

老天也在作对，天气骤然恶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

时当黄昏，日头原本将要隐没，雷雨来临后大海上一片黑暗，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

众人彻底绝望了，什么都看不见，连敌船的位置也失去，还怎么作战。若施展照明术搜寻敌人，一靠近立刻成了靶子。等到天气好转，也许几小时也许一整夜，在大雨中连续飞这么久，精疲力竭战斗力尽丧。

方应吾放声长啸，召集弟子：“不要乱，大家到这里集中，确定下一步对策。”

他伸出食中二指，挥臂划圆弧，随即上空出现一道七色彩虹，照破黑暗。

各处散落的弟子见状，纷纷围拢。

忽然，一记黑芒从海面射出，目标直指方应吾的腹部。由于天黑，几乎看不见其外形，加上周围许多人在施展照明术，能量场此起披伏，十分杂乱。攻击到了十米外，方应吾才有所警惕，匆忙向左下方急坠。

不料，另一道劲力自海上而来，恰好迎在方应吾下落的路线上。施放者是全属性体质，法术无形无色，方应吾同样没能在远处察觉。人和无色剑气相向飞行，速度极快来不及反应，方应吾的肩膀中招，直打得血肉横飞。

他忍住剧痛，叫道：“有敌人在附近，小心！”说着熄灭虹光。

天道宗弟子慌乱，赶忙撤消照明术，半空中重新陷入黑暗。

攻击方应吾的人是炸船的敌人。他们顺利完成任务后，潜泳返回自己的船。水下缺乏参照物，长距离行程须时常露出水面定位，天一下子变黑，带来麻烦。有几个人迷失方向，兜转回现场。方应吾施放彩虹招唤弟子，他们认出是天道宗掌教，于是偷袭。原是碰运气，没指望成功，事情却凑了巧。

偷袭者得手后，不敢停留在水面上，潜入深海。

因距离远天色黑，绝大多数天道宗弟子没发现方应吾受伤。大家连遭意外，心神惶惶，留在原地各顾各防守。

方应吾点自己的穴道止血，黑暗中，有两人快速靠近。他暗自戒备，来人到三米处，看清楚容貌，是林登江和叶知秋。

“方掌教，你伤势如何？”

叶知秋关切询问，从侧面凑近，手搭向方应吾的肩膀，似要查看伤口。接触的一刹那变化陡生。叶知秋的指缝中夹着一根坚韧丝线，系从法宝“裂地弓”弦上拆下来的，他灌注内力，五金之精英编织的丝线挺硬如钢针，从颈根的肩窝处刺入胸腔。

如果靠近的是林登江，方应吾将有所防范，对叶知秋根本想不到他会下毒手，两人之间风马牛不相及。

方应吾瞬时着了道，胸腔剧痛，身体僵直。

林登江紧跟着出招，狠狠一拳打击方应吾的肝脏。这一拳若是打实了死死无救，方应吾意识尚存，奋力抬起双腿蜷缩在胸口。林登江的拳头打在右腿膝盖上，使骨骼和关节粉碎。

这时候有人飞速靠近，清亮的少年声音喊道：“师父，方掌教。”

叶知秋急忙挥掌猛推方应吾的胸口，同时抽回丝线，方应吾的身体倒飞出去，坠入黑沉沉的夜色。然而晚了半步，那人来到近前，看见了这一幕。

来者是英俊少年，谢氏兄弟中的一个。

他直愣愣看着林登江和叶知秋，面露惊恐和不敢相信之色。林登江方要出手灭口，少年放声哭喊：“方掌教被敌人杀死了！凶手往南面逃了，快追！”

接着他抬起头，直视林登江，脸上的惊惶一扫而空，竟在瞬息间恢复了镇定。

林登江十分意外，瞪着少年稍稍停顿，才问道：“你是谢海生？”

谢海天性格直率，遇到突发事件绝没有这份机灵狡诈。谢海生平时温尔雅，沉默稳重，越是这种人，往往胸有城府，令人猜不透心思。

少年点头：“林掌教，请您一定为师父报仇，带领天道宗走出困境，弟子誓死追随。”言下之意，是支持林登江成为新的天道宗之首。

谢海生道法不俗，林登江并无把握在数招间解决，另外环境不利，他随时可遁入黑暗中喊出真相。虽然方应吾肯定活不了，死无对证，但终究引人猜疑。

于是林登江露出和蔼的笑容，温言说道：“放心，我已有计策脱困。以后你跟着我，前途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