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 奇怪的大鸟

原道宗弟子外松内紧，轮流值班，一人睡上半夜一人睡下半夜。修炼之人睡眠少，第二天起床照样精神奕奕，不耽误同云中坊交际。

云中坊弟子殷勤陪伴，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招呼。确切地说是监视。

当归发现，所在的船不是最初登上的那艘，相对狭窄，吨位轻。他不知道，另一艘船上装载着光箭炮，岳停渊不能让外人接近。

船向南航行，过了两日，天气转好，阳光灿烂，柔和的北风施以助力，使旅途更加顺畅。船上的气氛波澜不惊，相处习惯了，两方面的人都有些放松起来。有时候原道宗弟子在甲板上散步闲聊，云中坊弟子并不上前打扰。

当归站在船头，一边同云中坊的执事张澜叙话，一边心思在别处琢磨。这两天来，在船后方很远的高空中，总有一个小黑点徘徊，上午现身，下午离开。而且轨迹奇异，时常在空中画圆形。

其他人皆不曾关注，唯独当归由于上次追鸟的经历，心中升起异样。

他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绕圈子说道：“说起来在海上滞留了许多天，还从没品尝过海鸟的滋味。张执事莫见笑，在下嗜好美食，每到一处便要尝遍当地的特产方才称心。”

张澜呵呵笑道：“君子爱美食，乃雅事也。海鸟与山鸟不同，大多数肉质粗腥，不堪上席，所以船上没贮存。既然何道兄有此兴致，我让弟子们留心，遇见海鸟便捉来下厨。不过，在远洋上海鸟很少见，逢海鸟出没，就说明附近有岛屿，或者快到陆地了。”

当归忙推辞说：“在下只是随口一提，岂敢劳烦贵派的朋友。”他抬起头，四处望一望，手指天空故作玩笑状：“谁说没有鸟，那边好像就是。”

张澜顺方向望去，一个小小的黑点在湛蓝色天幕中有几分清晰。

“可能是‘北极白头雕’，七大洋中体型最大的海鸟。它的双翅展开超过十米，一日能飞行千里，用不了半个月就能从北极飞到南极。水手们俗称其‘大翅膀’，尊为神鸟。对了，它的肉倒是味美，肌肉紧实有嚼头，制作肉脯最好。”

当归哈哈大笑：“我去亲手捉来，请所有人吃一顿，算回报这几天在贵船上吃白食。”

说罢不待张澜回应，飞身上天。

飞行一段距离后，后面没人追上来，当归放下心，加快速度朝小黑点赶。这回小黑点没逃，反而迎上前。它的速度非常快，是当归的两倍，十多分钟后，两下里会合。

一只硕大无朋的猛禽，身体覆盖着黑灰色羽毛，头顶雪白，喙很长很锋利，正如张澜所形容的北极白头雕。

在大雕的宽广脊背上，有两样奇特的东西。

一个是娇小玲珑、仅拳头大小的海燕，脖子上生着一小撮火红的羽毛，分外显眼。它转动小脑袋，满怀戒备地盯视当归。

另一个是大活人，平趴在北极白头雕背部的厚厚羽毛中，若非靠近到二十米内，根本发现不了。当归认识此人，乃海盗“箭旗盟”的头领翟星沉。

“何兄，请保持三十米距离，以防船上的人用千里眼发觉异常。”

翟星沉说着，操纵白头雕向上方飞去。离开老长一段距离后，才放声喊叫：“幸亏来的是你，如果是云中坊弟子，我就进退两难了。”

当归见此情景，十分新奇，同时又莫名其妙。“翟兄何以在此？”

“我一直在跟踪云中坊的船，那天手下看见浮冰上有人，同云中坊会合。我猜想是从天道宗沉船上逃出来的，很担心，特意来示警，云中坊是攻击天道宗的凶手。”翟星沉急匆匆解释。

离开瀛台岛后，翟星沉的船往南行，返航链子岛。他们有一样侦察和定位的利器，红喉海燕。

红喉海燕有超强的方向感，每年往返于北极和南极，行程数万里，从不迷路。它还有一个旅途好伙伴，北极白头雕。两种鸟常结伴飞行，红喉海燕飞行速度慢，乘坐在白头雕背上借光，同时为其指引方向。

黎仲炳有家传绝技，擅于驯化海燕和白头雕，作海上侦察之用。

在航行中，海盗发现云中坊的四艘船，翟星沉决定尾随，监视动向。那天的遭遇战，海盗侦察兵骑在白头雕背上，从远处看得一清二楚。

瀛台岛爆炸的事，海盗并不晓得，翟星沉得禀报后，只当是天道宗乘船去大陆参加九月九的庆典，遭云中坊截击。鸣玉等原道宗弟子理应也在船上，其他人无所谓，贺亚男万万不能有闪失。

翟星沉焦急之至，赶到交战的海域搜索，一无所获。他抱有侥幸心理，或许原道宗弟子还活着，逃回瀛台岛。

瀛台岛去不了，箭旗盟只能继续吊在云中坊后面，看他们还要搞什么鬼。后来夏无盐率两条船折向东面，翟星沉无从判别岳停渊在哪里，随意选择，跟随南行的船。

两天前，岳停渊的船追上了浮冰，因为原道宗弟子先飞行好几百里才以浮冰为筏，所以赶在所有船的前头。云中坊船只从浮冰东方五十里左右经过，双方未互相发现。

在高空中侦察的海盗同时望见了两伙人，当归飞过来时，他急忙逃开。但没走远，当归往云中坊的船飞行，然后接浮冰上的人上船，全落在海盗的眼中。

等到所有人离开，海盗降落在浮冰上，查看了那些简陋家具、鲸鱼和海獭的尸骨，回箭龙号一五一十地汇报。

翟星沉立刻联想到，只有何当归的“沸点术”才能制造出如此巨大的冰块。这地方距北极已很远，冰原脱落的小块浮冰漂不到，除非是大冰山，那可能性太小。

若浮冰上的人是原道宗弟子，简直糟糕得不能再糟糕，贺亚男落在岳停渊手上，将新账老账一起算。

翟星沉心急如焚，亲自乘白头雕一探究竟。海面上空旷无遮拦，难以接近云中坊的船，他令大鸟在空中转圈，希望引起上次那人的注意。

上天开眼，当归果然被吸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