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高山上的城堡

姬云飞和谢海天瞅贺亚男一眼，默不作声。

若非天道宗的人在场，当归倒是想打趣一番，眼下只好暂时忍住。他心下好奇，那个有名的浪子翟星沉是怎生模样，可使贺老大显露小儿女神态。

六人先飞临南面的两艘船，甲板上船舱内空****，一个人没有。再往北边的三艘海盗船，也是空空如也。船上的清水和食物新鲜，可见人离开不多久。

即便上岸休整或办事，至少也该留几个人看守，空无一人的船只，很容易令人联想起方丈岛的恐怖传说。凡是停靠过的船，都会船员全体失踪。

这是在渔民中流传的夸张谣言，天道宗时常上岛，采集稀奇的草药，捕捉螽虺炼器，安然无恙。

“五艘船有不少船员，海盗们不通道术，只能步行，肯定会留下大量的痕迹。我们试着追踪，找到他们。”姬云飞说道。

他的主意不错，但天道宗弟子不肯被牵着鼻子走，总让原道宗作主导，岂非没面子。谢海天反驳：“既然海盗不通道术，怎会许多人一起上岸，方丈岛怪兽毒虫遍布，普通人根本对付不了。我看此事另有蹊跷，隐藏危险。”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返回瀛台岛，禀报贵派师长？”姬云飞耸了耸肩，轻松自如，“我无所谓，客随主便。”

谢海天沉默无语。遇到危险就缩头，不符合他的脾性。这五艘船来方丈岛干什么，他也极想搞清楚。

贺亚男突发奇想：“会不会是海盗来寻宝？方丈岛乃魔族基地，有好多宝贝，似乎没人找到过。海盗偶然得到了藏宝图，前来挖掘。挖地洞搬运宝物需要充足的人手，他们被迫全部上阵。”

众人心中一动，此言虽异想天开，却有几分可能。

两千年来，无数修道者到方丈岛探险，收获寥寥，最多抓一些奇禽异兽，真正的魔族器物一件没见着。人们推想过，岛的内部一定有魔族遗迹，入口在某个隐秘地点。

翟星沉并非傻瓜，不会毫无缘由登上方丈岛，让手下送死。

柯怡君沉吟一会儿，说道：“我建议继续调查，不回瀛台岛。你们的意见呢？”

贺亚男第一个蹦出来支持：“就是，干吗要回去，区区怪兽有什么可怕。”

其余人也点头同意。

柯怡君又道：“现下已四点钟，如果深入方丈岛，天黑前未必有结果，要在岛上过夜，甚是危险。我们回船上等一晚，还是即刻动作？”

“当然是马上出发。岛上有螽虺，万一海盗撞见就惨了，咱们赶过去，可施以援手。”贺亚男自己没意识到，她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担心海盗安危，而不是抢夺宝物。

在场者皆正当年少，谁也不愿意露怯，于是开始行动。

时隔两千年，码头上的建筑尽已消失，场地生满了野草杂木。南方为大片的平原，一望无际；北方十几里外，一座高峰耸立。那座山估摸在一千五百米以上，顶部五分之一的山体，覆盖着经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众人决定，往山中行进，假如真有魔族遗迹，入口多半不在空旷的平原上。

他们飞向高山，与地面保持十余米的高度，以便于找人。按照五艘船的标配，少说有一千名船员，目标庞大，很容易发现。

二十分钟后，山峰的真容暴露在面前。满目望去，是郁郁苍苍的森林，大部分为针叶松，少数雪枞和红杉。

在茂盛的树木掩映中，有一排排半圆柱状竖直的凸起，数量相当多，不知是什么东西。在一百多米高的山坡上有一排，五百米多高有一排，大约一千米高处有一排，共三排。

六人一直飞上前，抵达最底层的一排，围绕其中一个凸起观察。

圆柱形凸起近乎竖直，表面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植物，看不清本来面目。与正常的山坡不同，圆柱体上的植物是棘麻藤、雪山风铃草等藤蔓类，不是树木。藤曼约半米厚，用力踢一脚，可触及到下面坚硬的岩石。

贺亚男拔出宝剑，发力砍数下，扯落一片藤蔓。岩石上积聚着薄薄的土壤，她用剑切割，不料，竟传来金铁摩擦的手感。

“咦，土下面是金属。”贺亚男讶异。

余人闻言，各自取法宝，砍断藤蔓，扒拉开土壤查看。果然是暗褐色的金属，并非岩石。

山峰不可能是金属质地，显而易见，圆柱体凸起为人工制造。

贺亚男急忙挥宝剑，猛劲砍藤蔓，试图清理干净，一睹全貌。但圆柱体长达二十多米，直径五米多，藤蔓纠缠厚密，一时半会儿除不掉。

“到处是树，不敢放火，怕把整座山烧着。这要砍到什么时候。”贺亚男心急嘟囔。

柯怡君说道：“贺道姊请退一旁，容在下试试。”

他抓住一根风铃草的枝条，暗中运劲，手附近的枝条和叶子立时枯黄，失去水分。这变化向两头蔓延，很快整支枯萎，然后传递到根部，传递到互相连接的另几根枝条。几分钟后，方圆二十几米的藤蔓全部干枯，生命力逝尽。

柯怡君手腕轻抖，枯枝败叶零落成碎片，从圆柱体上剥离。

“好棒，这是什么道术？”贺亚男又惊又喜。

柯怡君谦逊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此乃敝宗一百多年前的某位前辈所创，名叫‘寸寸灰’，用来破坏草木效果奇佳。他到与星罗国隔海相望的蛮荒大陆冒险，被困在‘百里树’中三个月，后来悟通此法术，才破树而出。”

当归暗自佩服，天道宗家底深厚，有诸多原道宗所不及处，不愧为修道界第一门派。“寸寸灰”不知是什么原理，若能在人身上生效，挺难对付。

众人远离圆柱体十几米外，七手八脚以劈空掌轰击，驱除表面的土层。金属圆柱体系魔族的造物，年深日久，积累起泥土，然后植物在其上生长。

掌风激**，尘粒飞扬，片刻后，金属的质地渐渐露出来。看上去黑乎乎，未必是原初颜色，也许时间太久发生了侵蚀。在柱体上，有十一块圆形或方形的“补丁”，大小不一，排列无规则。

姬云飞率先看出了端倪：“有点眼熟，你们瞧，像不像星罗国的城堡？”

许多修道者曾前往星罗国旅行，并写下札记，有的公开印刷发行，有的作为私人资料保存在自家门派的藏楼中。其中像青松真人的《三十年四国游记》、鲁冲海的《星罗国风俗历史考》等非常著名，每个修道门派都有收藏。

在那些籍笔记中，除了字，往往还用图画描绘东方所无的事物，详加说明。城堡是星罗人的防御设施，与东方的城楼、土寨大相径庭，当归、柯怡君等六人都从本上见识过，印象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