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半人多高的草丛茂密繁盛,五彩斑斓的野花到处开放,蝴蝶、蜻蜓和鸟雀此起彼伏。它们一点儿不怕人,就在六个人的身边蹦跳飞舞。

前方两里多远,是一座青翠的小山,在右方,有一条小河潺潺流过。

景色优美宁静,却隐隐给人以异样的感觉,有些虚假,好似一幅画、一个盆景,缺乏鲜活真实的气息。

当归跟随吴有虚学医,熟识草木鱼虫等生物的习性,精通四时运转之道理,对这方面格外敏锐。他立觉诧异:“黄斑蝶生活在早春,四月底即产卵死去;多翅蜻蜓的成虫六月份才出生,二者不应该同时出现。而且,你们感到了吗,此地的温度比隧道另一端高许多。”

方丈岛接近北极冰盖,全年温度最高时仅相当于与其他地方的三月气候,方才经过的荒原上,气温在冰点以下,残肢和尸体都冻住了。那些杂草树木依靠庞大的地下根系和特殊的防寒腊质,才得以存活。再过一个月,气温进一步降低,所有植物的地上部分都将死去,等来年夏天再发芽。

眼前的山谷中,春意盎然——确切地说是夏意盎然,温度俨如盛夏。

其余人也发觉了更多的问题,谢海生说道:“那个雨林灰燕的栖息地在南海,从不到寒冷的北方来。还有,它以昆虫为食,却对近旁的蜻蜓蚱蜢置若罔闻。”

姬云飞仰头,观望天空。天色蔚蓝如洗,飘着几丝淡淡的白云,很奇怪,见不到太阳的踪迹。

整个天空,明亮得十分均匀,光线不是来自某个固定的光源,像经云层散射过。

但并没有云层。

“邪门,我上去看一下。”

姬云飞纵身飞上天空,一直往高处去,身影渐小变成一个黑点。过了一会儿,黑点放大,他疾快下降,返回了地面。

“怎么样?”贺亚男急吼吼问。

姬云飞面上的表情颇古怪,避而不答:“你们都上天,尽力往最高处飞。”

贺亚男当即窜起,当归等心生好奇,亦跟随行动。他们直线上升,当来到七八百米高空时,毫无征兆地,被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挡住去路。

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又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如果是墙,撞上去肯定有反弹之力,但大家什么都没感觉到。即便不是实体,只要有力量对撞,必然产生反作用。比如两个修道者用劈空掌对轰,各自都将受力。

此刻,上方的力量只是阻止继续升高,未生成丝毫的反作用力。

天空湛蓝清澈,当归等人飞行时,万万没想到前路有障碍物,速度极猛。按理说,非撞得头晕目眩、腑脏振**不可。但实际上,他们撞在棉花堆里,力道尽数化解,身体被凭空定住。

六个人互相扫视,不明所以。

当归想了想,提议道:“我们到其他地点试试,是不是也这样。”

众人分散开,往各个方向飞。离开一段距离后,他们尝试升高,同样被挡住。接着又试验了好几个地方,全都不行。

“是魔族的机关么?”贺亚男嚷嚷,“只在上空有阻挡,还是东西南北四面八方?糟糕,我们被关在看不见的笼子里了。”

大家心头一紧,不由得四下眺望。

先前只顾往上飞,没注意地面。从天空望去,小山、河流历历在目,另两个方向则是平坦的草地。清晰的景物中,透着违和感,因为还没出视野的范围,画面就被截断。

遥望远方之时,景色应当是逐渐模糊、淡化,而眼前,在某个临界线上,突然间什么都没有了。

正如刚从隧道出来的感受,置身于一幅画中,不是真实的世界,画外面一片虚无。

最可怕的是,不知在什么时候,隧道口消失了。隧道穿过山脚下,那座一千多米高的雪山,踪影皆无。

寒意袭上所有人的心头。

沉默片刻,柯怡君说道:“我以为,最好把整块地域巡一遍,查明状况,再决定下一步策略。先从小山那边开始,各位意下如何?”

当归同意:“好,从现在起咱们不要分开,以免意外。”

六人降低高度,朝小山飞去。

行至三分之一路程时,望见山谷中有一小堆黑点,并不断迸发出彩色的光亮。

是修道者在打斗。

当归等人加快速度,随着距离接近,看得越发清楚。那群人达三四百之众,大多数站在地面上,几十个飞在空中,激斗正酣。

其中有许多熟人,天道宗的陈远威和姜平,翟星沉和五名会道术的海盗,还有一个仅当归认识的家伙,极出乎意料,乃女娲教徒黄少穆。在江宁坝的地下基地,当归和楚楚冒充女娲教徒混入,被他误认作好友“三湖散人”。

以上九个人在联手,同另一帮家伙交战。

敌人有二十多个,面目陌生,衣衫色彩斑斓,花花绿绿,样式同中原有不小的差异。生活在南海岛屿上的居民常作此打扮。

天道宗这边不仅人数少一倍,个人的本领也较弱,五名海盗是半路出家,仅跟翟星沉学了些基础道术。相反对面的阵营,水平一致,与陈远威、姜平相抵;而且属同一门派,配合默契。

就在赶到的当口,一名海盗被剑气砍断了大腿,惨叫着摔到地面上。

柯怡君、谢海天和谢海生见两位师叔苦战,自然毫不犹豫,冲上去帮忙。贺亚男也朝翟星沉而去,嘴里喊道:“喂,姓翟的小子,这次轮到我来救你,咱俩扯平了。”

翟星沉是己方战力最高者,遭六名敌人围攻,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忽闻听贺亚男的声音,他以为是幻觉,随即见曼妙的身影翩然至近前。

登时翟星沉精神大振,真气突破极限,多生出一道变化,将前方一个敌人的头颅击碎。

紧跟着他反手挥“碧朱箫”,八个孔眼射出劲气的同时,夹杂着呜咽的声音,刺耳难听。五名敌人禁不住微微眩晕,略失控制力,仓皇后退躲闪。

贺亚男抓住空隙,发火球击中一人的后腰。火焰烧着了衣服,那人忙召唤冰水,意图浇熄。翟星沉和贺亚男双手出手,把他横空打飞,挂到一根树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