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又要当大夫了

之后两天，当归与姬云飞结伴游玩，在京城中到处转悠。千年古城，名胜古迹不计其数，加上迥异于南方的人风俗，着实大开眼界。

虽然玩得尽兴，但又缺少些东西。好朋友都没在身边，尤其贺亚男，令人挂心。她那个莽撞性格，孤身在外能行吗？

两人还聊到了苏离，原来，归云真人也向姬云飞问起过她。

“我和苏离几乎没私下里打过交道，说不出啥。然后，掌教又问及天雷斗霄阵中苏离的言行，我回答确实没听清楚。”姬云飞耸了耸肩，显得不以为然。

在天雷斗霄阵中的经过，鸣玉、钟离辰、栖木等长老曾专程到百草谷，询问关禁闭的当归，并让他写了一份面材料。当归毫无隐瞒，将记得的事情坦诚相告。姬云飞和贺亚男也受到相同的审讯。

只有一件事例外。看见诺亚方舟时，苏离念叨过一些乱七八糟的言辞，“联合国太空总署”云云，在场的另几位少年半点儿都不懂，因此这段话未作证实。这会儿归云真人旧事重提，用意叫人犯思量。

“有一句话我倒是听明白了，但始终未告诉长老们。”

“什么话？”

“许天成抓住昏迷的苏离，用内力逼供，她迷迷糊糊吐出的呓语。你应该也记得吧？”

当归记得，而且每个字非常清晰。苏离先说了一句“计划失败”，接着道：“葛抱朴，我要杀了你……”

与姬云飞相同，这句话当归隐瞒下来，未透露给任何人。

“昏迷的胡话，当不得真，”当归讪讪地辩解，“苏离怎可能认识一千二百年前的葛抱朴。”

姬云飞瞅好友一眼，心底想，如果是转世的大魔王，可就认识了。这话不能说出口，当归对苏离的感情他非常有数。

其实，当归早就琢磨过这件事，因之深深苦恼。

到目前为止，在苏离和当归身上皆出现过异兆，他们也都展示过神奇的本领。而圣者只能有一个，另一人是怎么一回事呢？

如果当归是圣者，那么苏离就是大魔王；如果苏离是圣者，那么当归就是魔王。

将来有一天，会同苏离兵刃相见吗？当归不敢多想这一幕。

庆典在即，震天府中的修道者与日俱增，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眉州会馆的分号喧闹不堪，时时有新到的弟子拜见长老，在心禅宗交流学习的齐怀诚、隋展和李从明也赶来了。

可是，还有三个应该来的人没有来。齐娟伤势恶化，有残疾的可能，陈俊四处奔波求医，两人不能参加庆典。另一个是苏离，她到荒月城找城主索取沙角虫，一去杳无音讯。

掌教和长老们发愁，苏离虽然道法精湛，但为人处世幼稚，别出乱子才好。当归更是焦急，坐立难安。师父吴有虚也不显相，不知干什么去了。

九月八日下午，眉州会馆中既紧张又安静，原道宗弟子们磨刀霍霍，为第二天的庆典调整状态。归云真人决定，在大会上揭破云中坊的阴谋，到时候恐将引发一场大战。

三点多钟，齐思退送来口信，请当归过府有事相商。

当归随送信人前往，齐思退迎进房，那里坐着一个意外的人。

他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老者，身材消瘦，眼神锋利，带着逼人的官威。当归有一面之缘，乃晋阳国首相安栋左。

安栋左见当归进门，立刻站起身问候：“在九华山得见何仙长神功，不胜钦慕，一直盼望再次相见。”

“安先生风采依旧，今日重逢，何幸如之。”

“小儿常挂念何仙长，欲当面拜谢救命之恩，不揣冒昧，请得闲往敝宅一叙。”

客套话讲完，三方入座。

前几日，齐思退携李悦嘉私下拜会安栋左，建议休战。安栋左见江宁公主亲临敌国首都，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便相信了。双方初步达成共识，但估摸着晋阳国朝廷中阻力很大。目前的战局楚江国略占上风，希望从和谈中得到补偿；晋阳国军方一向骄横好战，自认为武力在楚江国之上，被突袭打一闷棍，恼羞成怒轻易不肯让步。

要是在以往，安栋左足以压下反对意见，然国王沉疴难返，他的地位有所动摇。

晋阳国王姬元亭荒**无度，不足四十岁的年纪，已掏空身子，疾病丛生。去年底他中风偏瘫，经御医抢救勉强保住命。或许是自知大限已到，姬元亭的身体稍有好转，又沉浸在酒池肉林中，国事彻底抛在脑后。楚江国入侵的天大事体，撒手交给安栋左全权处置。最近一个月，姬元亭昏厥数次，御医束手无策，坦言活不过半月。

法定继承人大王子跟父亲的毛病差不多，昏庸乖戾，酒色之徒，专喜欢睡别人的老婆，好多官员平民的眷属遭其凌辱。提起太子之名，京城中无不侧目。安栋左为把持权力，才扶持这么个没用的家伙，其他人敢怒不敢言。

由于战争爆发，政坛发生微妙的失衡。

安栋左的四大亲信部队，一支在南方边境被楚江国击溃，一支是虎贲军团困守在登海城，一支骁卫营，被迫离京开赴前线，留在京城的，只有三万羽林军。

北方边境的三支军团一直不服安栋左，并且，二王子在那边服役，极得军心。朝野间暗流涌动，有谣言说，礼部尚联手安远大将军欲推二王子上位。

在这种情形下，安栋左提出和谈，成功的机会非常小。

安栋左答应齐思退停战，即是为了稳住局势，力保大王子登基；反对派也不傻，定然要反对议和，并将战争的初期失利指责为安栋左治国无术。

齐思退看出安栋左的窘境，出主意道，何当归是药王吴有虚的弟子，医术高超，或者可以找他试试给姬元亭治病。国王身体恢复，安栋左的地位就稳固。

安栋左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请齐思退穿针引线，请来何当归。

这些内幕，不方便对外人讲。安栋左只告诉当归，国王病重不能理事，朝廷中有众多好战分子捣乱，希望他能医治好国王，使秩序恢复。

当归从来以救死扶伤的良医自居，何况能阻止战争，当即痛快答应。

“什么时候去见国王？”

“今晚陛下在宫中设宴，邀请了许多大臣，委屈何仙长乔装成民间医生，随我入宫。寻找合适的机会，我推荐你为他诊断。”

“好，在下医术浅薄，当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