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 红叶山谷

九月九日一大早，眉州会馆的分号中，弟子们起床梳洗收拾，准备前往红叶山谷，参加天道宗举办的周年庆典。

大多数弟子各自与好友结伴，三三两两地出发。三位尊长，归云真人、常自在和鸣玉会齐，准备带参加比赛的弟子同行——何当归、姬云飞、齐怀诚、隋展和李从明五人，苏离仍无消息。

掌教和两位长老步出房门，院子里仅三人在等待，何当归和姬云飞不见踪影。

鸣玉问道：“那两个呢？”

三名弟子回答说，去他俩的房间里找过，没人。

鸣玉叫来客栈的门房，问有没有见到两个年轻人出门，如此模样云云。正说着，姬云飞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来。

“你去哪里了？”鸣玉不悦道。

“夜里街上有**，我很好奇，出去打探情报。”

“同何当归一起去的？他怎还不回来？”

昨晚吕承祖政变，叛乱的禁卫军围攻安栋左、太子和禁卫军指挥使的府宅。前两者顺利地控制住，指挥使府中有不少亲兵，骁勇善战，久攻不下。禁卫军另两个营卫被惊动，发动反扑。双方在黑夜中混战，厮杀喧哗，闹得大半个城池鸡犬不宁。

居民们躲在家里面，不明白出了什么事，紧张惶恐。最近京城中住着许多修道者，包括原道宗在内，他们悄悄侦察，看出了端倪。俗世的权力斗争与修道界无关，因此各方修道者置之不理。

当归随安栋左入宫前，告知了姬云飞。得知政变的消息后，姬云飞到当归的房间查看过数次，每次都扑空。

姬云飞并不怎么担心，以当归的功夫，不至于在普通士兵的冲突中受伤。

然而今早起床，当归的房间仍空****，姬云飞才有点儿着急。他连忙找店伙计问清道路，飞往安栋左的府第。

那里狼藉满目，主人一个不剩，只留下一大堆仆人茫然失措，痛哭哀号。禁卫军叛兵寡不敌众，吕承祖挟带安栋左亲属和太子为人质，逃出城门。安栋左本人始终没回府，进宫后即失去联络，估计当归跟他在一起。

匆忙间无线索寻人，姬云飞无奈返回眉州会馆。

此时长老问话，姬云飞不欲好友被责备，帮忙隐瞒真相。“我一个人上街，不知道当归在哪儿。”

鸣玉发怒：“一个个全都胡闹，不识轻重。”

庆典召开在即，没时间等人，大家只好先动身。

震天府东郊外，绵延起伏着大片的群山，大小二十几个山头，最高的主峰名叫“龙血岭”。东南和西南方有两座较矮的山，分别为“飞鹰峰”和“石鼓峰”。三座山峰围出一个山谷，山坡上生长着茂密的槭树，每到秋日，槭叶似野火烧，故称“红叶山谷”。

天道宗立派一千九百五十六周年庆典，在此地举行。

山谷中的空地上，夯造起一座四四方方的黄土平台，长宽各五十米，高五米，没阶梯。这点儿高度，难不住修道者。

在平台的北侧，摆放着几排桌椅，为与会的各派首脑所准备。

按原计划，还有多种辅助建筑、花里胡哨的装饰品、园艺花草等等，因为天道宗刚蒙受大难，不宜把气氛搞得喜庆，全部撤除了。偌大的山谷，仅一座光秃秃的黄土台孤零零坐落，显得违和突兀。

宾客们未安排固定的位置，听任在山坡上随意就位。一方面修道者不拘小节，另一方面，安排坐席是非常得罪人的事，谁在南谁在北，谁朝阳谁背阳，很容易引起争议。

再如土台下的座位，同样不作预定，先到的人自己挑位置。

当然，能干到一派之长的修道者，都很有涵养很会做表面功夫，没人去抢席次的虚荣。他们尽量在正中间和最边上之间就坐，第一排基本上空着，只有一个人端坐。

因为红叶山谷是天然场所，天道宗只是借地方办事，所以才能简单处置。换成在瀛台岛举办聚会，就得费心思为各路宾客做合理的安排。

姬云飞随归云真人到达会场时，参加典礼的修道者已来了两千多人。人数虽多，散布在三座山峰间，稀稀拉拉显不出来。

修道者们眼睛尖得很，远远望见原道宗一行。常自在和鸣玉时常行走江湖，名声显赫，人人识得。归云三十多年来深居简出，年轻人大都没见过，年老的修道者才清楚，这位慈祥和气好似中年主妇的道姑是三大派掌教，正道第一高手。

林登江率顾颖迎上前，问候一番后，引归云来到坐席处。

第一排独自坐着的那个人站起身，微笑施礼：“久仰归云真人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在下真如，忝任心禅宗掌教。”

严格说来，此举有些失礼，客人需等待主人介绍，而不是自己主动打招呼。

归云暗想，心禅宗的新掌教怕不是个好相与，江湖真是到了多事之秋。她若无其事，含笑回礼：“恭喜真如大师接任大位，相信必能引领心禅宗开创新局面，壮大兴盛。以后请多多指教。”

接下来，其他门派的首脑陆续同归云寒暄，互相谈笑，一时颇为热闹。

常自在和鸣玉没资格入座，留在山坡上。散落于各处的原道宗弟子瞧见，纷纷聚拢过来，站在一起。

从弟子们的聚散，可以窥出各门派的风格。

大多数门派与原道宗类似，弟子的到场有早有迟，然后自动附集到本门尊长的身边。心禅宗弟子与众不同，东一堆西一撮，散漫不羁。黄山云雾顶的弟子是最整齐的，所有人排列成阵型进入山谷。

九点整，庆典正式开始。

天道宗弟子点礼炮，每次连发九响，共三次。本来还准备了其他花样，临时取消。

林登江跃上高台，向四方团团作揖。

“各位道友，赏光参加敝派的立派周年庆典，在下谨代表全体弟子，深致谢意。”

林登江再一次对四面八方山坡上的修道者行礼，天道宗弟子跟随着鼓掌呐喊。作为修道界四大势力之一，天道宗的盟友和喽啰不少，当此情形自然要捧场，山谷中响起一片喝彩欢呼声。

等待片刻，场中安静下来，林登江继续演讲。

“闲话不多说，日前敝派遭遇不幸，大家应听闻了。或者有朋友尚不知情，或者传言中有不实之处，在此，我从头讲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