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舞阳侧过头,视线越过姬云飞,遥望夜色中的山峦,肃然沉默。

在姬云飞看来,这简直是傲慢加冷血,他怒从心起,挥拳向云舞阳击去。

云舞阳抬手,准确地一把握住姬云飞的手腕。然而,接触时欠缺力道,如同不会功夫的寻常人。

姬云飞未及思考,奋力出拳,挣脱云舞阳的掌握,打在他的胸膛上。

云舞阳后仰摔倒,口中喷出鲜血。

在红叶山谷,两大掌教的攻击非同小可,不仅打得云舞阳皮开肉绽,还造成内伤。事后他未作调息,连续飞行几个小时,状况愈发加重。当捏住姬云飞的手腕时,伤势突然发作,经脉中真气紊乱,丹田如刀割。在姬云飞的拳头击中前,云舞阳已昏迷。

姬云飞根本没想到一拳放倒了绝顶高手,吃一惊,稍停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慢慢走到云舞阳的身边,俯身查看。

云舞阳面色灰败,呼吸沉重,肩膀和大腿的衣裤处有不少血迹,干涸结块。方才胸口挨了一下,肩膀的伤口重新撕裂,渗出血来。

可以看出,云舞阳的伤情较重,非能自行痊愈,必须加以治疗。

虽然云舞阳同木一渺交手时姬云飞人事不省,但猜得到,他是为了带走母亲和自己才受伤。

犹豫一会儿,姬云飞从腰间摘下一个小布袋。这是修道者行走江湖必备的医药囊,内中装有两种药,一是治疗外伤的止血散,一是激发生机的保命丹。

云舞阳之伤暂时还没到要保命的地步,止血是当务之急。

姬云飞撕开云舞阳的衣服,往伤口倒上止血散,再用手巾包扎好。云舞阳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相反喘息开始急促,脸颊发烫。

对受伤的人来说,最需防范的是感染,一旦伤口溃烂化脓,进一步侵袭全身的血脉,将很难回天。

姬云飞身上没带消炎药,深夜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去山野中采摘。

他刚要离开,又担心云舞阳一个人留下,会遭受野兽的袭击。环顾四周,广场空旷,别无藏匿处,唯有那块写着“道”的大石头,体型圆滚滚顶部颇为平坦。于是把云舞阳抱到石头顶,放置安稳。

然后,姬云飞去往山坡上,搜寻草药。

在求知堂学习时,姬云飞只对打架的道术感兴趣,丹药课敷衍了事。清热解毒的草药,他认识有限,仅黄芩、柴胡、金银草等寥寥数种。

在草丛中翻寻了近两个小时,才弄到几株黄芩和柴胡,金银草这个季节已经没有了。

回到山顶,姬云飞将草药在青石板上拍烂,再刮起来,掰开云舞阳的嘴塞进去。野外无器皿煎药,他打算先凑合一夜,天亮后去城中就医。

第二天清晨,云舞阳醒来,却反对进城。太华山钟灵毓秀,吸引了好几个修道门派在附近驻扎,包括势力可排前十位的黑泽谷。太华山脚下的华安县中时常有修道者出没,耳目众多。云舞阳的形象极打眼,瞒不过人。而且,治疗五行能量的伤害需特别配方,去药店抓药必露马脚。

“我开一个药方,你到山间采取,从农户家里拿些锅碗,便在这太华山顶治疗。”云舞阳之意甚是坚决。

姬云飞不吭声,听云舞阳说完需要的药材,转身走了。半天后,他带着锅碗瓢盆和草药食物返回,熬药熬粥,照料云舞阳。

前两天,云舞阳大半时间处于昏睡中,从第三天开始逐渐好转,高烧退去,精神恢复。在此过程中,姬云飞绝不主动与云舞阳交谈,唯当随伤情演变云舞阳改动药方时,有听不明白的地方,他才问上一两句。

云舞阳不在意,心想这小子的脾气跟老子差不多,高傲得紧。

“这个你拿着。”云舞阳将一物抛给姬云飞。

姬云飞接住,是一枚黄色的月牙形玉佩,质地细腻,稍微有一些透明,中间夹杂着许多灰色的小点。

玉佩非常眼熟,乃是鸣玉的饰物,常挂在腰间。她生性素淡,不喜装饰,这是姬云飞见过的唯一一件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