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 酒楼上的流言

姬云飞急着前往成天殿救人，没多思考，齐思退诘问后，他有所触动，意识到欠妥。

带着盲眼女子同群敌战斗，太危险了。成天殿中可不止三四人，那里有百八十号一流强手，海神权杖再厉害，也不可能一瞬间全消灭干净。如果敌人反击，根本保护不了珊瑚的安全。少却珊瑚，海神权杖等于是废物。

姬云飞对海神权杖的原理一无所知，而珊瑚这女子不简单，搞不好藏着一手，能控制神器。万一与父亲丁双胤会合后她突然反水，姬云飞就彻底抓瞎了。

另一方面，飞来山谷的时候，姬云飞见到好多天柱峰弟子奔往成天殿，或可相助云舞阳。

理智分析，姬云飞插手这一场争斗弊大于利，殊无把握。

齐思退又劝说道：“姬公子，请恕在下私心。扶桑岛上数百万居民，等待你的搭救。”

姬云飞左右为难，思忖半晌，问道：“依齐先生见识，我应当怎样做？”

“趁丁双胤没工夫顾及，尽快离开险地为上策。我希望，你能带珊瑚姑娘去方丈岛，筇蓝神柱的控制机关在那里。”

“方丈岛？”姬云飞惊讶，“它和扶桑岛相距至少五百里，如何能控制筇蓝神柱。”

“确实如此，我曾潜心研究过众多古籍，推断出这结论。现在时间紧迫，详情一言难尽，请姬公子相信。你们先往扶桑岛望日城，城主赵光武是我的朋友，当可妥善接待。我同丁双胤虚与委蛇，寻机脱身后前去会合，再商量如何进方丈岛遗迹恢复筇蓝神柱的运转。还有，方丈岛遗迹中也许能找到使用海神权杖的正确方法。”

姬云飞被说服，点头同意：“那好，我在望日城恭候大驾。”

“珊瑚姑娘，为拯救扶桑岛生灵，麻烦你随姬公子走一趟。姬公子，虽然你同丁双胤有过节，但珊瑚姑娘只是一位无自保之力的弱女子，望旅途上多加照顾。”

齐思退确实很能装蒜，任何时候都不忘记摆出正气凛然的架势，面面俱到。

姬云飞避而不答，抱拳告辞：“我先走一步，丁双胤狡诈凶残，齐先生请多加小心。”

他走到小箱子处，翻找出一对短刺，那是鸣玉的法宝“幻冰刺”，在苍梧之渊失手被擒后丁双胤拿走了。母亲的遗物，当然不能留给敌人。

姬云飞封住珊瑚的几处要穴，抱着她走出岩洞，向东方疾行。

一直不停飞出一百多里，姬云飞才降落，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休息。长时间带人飞行很吃力，以他的本事，鼓足劲偶尔做一次可以，从昆仑山到东方大海边有六七千里，不可能全程如此。

姬云飞找牧民买了几匹马，轮换骑行，等抵达中原的城市后，又换成马车。他小心谨慎，尽量在小村子或野外住宿，只当购买必需补给品的时候才进城，买完东西马上走，不多逗留。

珊瑚比较听话，姬云飞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逆来顺受。平时她不怎么说话，保持沉默。尽管姬云飞憎恨丁双胤，连带着讨厌他的女儿，但总不能把怨气发泄在一个瞎了眼的女子身上。旅途上两人似陌生人，极少交流，相安无事。

这一日到了青阳府，心禅宗的大本营。城内修道者众多，路边随时可遇见。姬云飞是喜欢繁华热闹的脾性，喜欢与人打交道，最近一段时间避世潜行，憋得难受。他买完干粮、衣裳等物后，见路边有一座装饰精美的酒楼，便走进去要了一壶酒和几样菜肴，坐在二楼临街的窗户边斟饮，观赏景物。

万法宗的触角应伸不到这里，就好像三大派的弟子不会去天柱峰、博格尔山一样。

酒楼上有不少客人，一扇屏风后，几名修道者在谈天说地。

姬云飞亟欲了解修道界近况，特别是红叶山谷的天道宗庆典结果如何。至于天柱峰那场事变，则不抱奢望，万法宗内部的争斗不会对外界修道者泄露。

言谈中得知，那四名修道者系中条山仙鹤塘的弟子，来青阳府棒喝坛听法，向心禅宗请教修道上的疑难。四人翻来覆去，所讲大部分是棒喝坛见闻，受到的启发，互相争论一些心得体会。

姬云飞从旁倾听，感触良多。其中有几条内容对原道宗来说是常识，求知堂预备弟子即已学过，仙鹤塘的人却要向心禅宗请教才领悟。门派的道藏和传承非常重要，能入原道宗之门实乃幸事。可是，也未必，这是母亲用性命换来的，如果一切未曾发生过……

正当浮想联翩之际，耳边传来几句话，让姬云飞提起了警觉。

“听法玄大师的说法后，仿佛醍醐灌顶，多年的疑难一照解脱。唉，奇怪，为何他老人家没能继承掌教之位？”

“听说比试道法输给了真如大师，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前江湖上从来没传扬过真如的名头，大家初闻心禅宗的新掌教通告时都吃了一惊。心禅宗不愧位列于三大派，藏龙卧虎高人无数，或许还有比真如更厉害的人不屑掌教虚名，隐没在九华山的云高水深处。”

另一名仙鹤塘弟子不大服气，呵呵轻笑：“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被魔女打败。堂堂掌教连一个小女孩都对付不了，要靠群殴，简直笑死人。”

“传闻难免会夸大失实，不一定为真。”

“千真万确，今天早上我在城外遇见姑射山的武擎嵩，他亲眼目睹了事情经过。在红叶山谷中，苏离夜闯天道宗驻地，抢夺开启晋阳国王宫封印地的钥匙，一招就打倒副掌教林登江。真如大师出面迎敌，渐渐落于下风，接着归云真人下场助战。两大掌教联手，魔女苏离抵挡不住，眼看要被擒时，何当归突然现身，使出一招古怪而惊人的道法，将苏离救走。”

“我也听崆峒派的宫小娥讲述，”一个仙鹤塘女弟子说道，“天道宗、心禅宗和好几家有实力的门派认定苏离是大魔王化身，何当归背叛正道，准备对他俩发出追杀令，全天下修道者共诛之。”

屏风外，姬云飞听得一头雾水，苏离是魔女？何当归背叛原道宗？这实在太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