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 陷害

木一渺对当归的辩解嗤之以鼻：“众目睽睽，姬元亭死在你的针下，却推卸给子虚乌有的九幽神君，好笑。请问，当时九幽神君在哪里，参加晚宴的宾客有名有姓，可一一查证。刹那芳华虽厉害，也不可能超远距离施毒，以往的受害者都是面对面被九幽加害。”

“下毒者假冒王妃梅丽华，后来杀害了真人灭口。另外，我没断定凶手是九幽，只说姬元亭死于刹那芳华之毒。”

“梅丽华的确被杀，凶手却非他人，而是你。一名宫女亲眼看见你对王妃下毒手，多名禁卫军士兵证实，给国王针灸的年轻人从王妃的寝宫逃出去，随后发现，王妃的尸体余温犹在。”

木一渺所说大部分为事实，很难辩驳。找宫女对质没用，搞不好还进一步坐实当归的嫌疑。人们见到凶杀时，往往陷入惊慌产生错觉，宫女未必是有意诬陷，或者真心认为当归杀了王妃。

当归明智地撇开纠缠，直接反问：“我为什么要杀姬元亭，有何好处？再者，如果我想杀人，大可在暗中动手，有必要当着几百人干？”

这两项诘问非常有力，众修道者暗自点头，均觉得木一渺的指控有漏洞。

木一渺呵呵一笑，胸有成竹：“两个问题是一个答案，我想请一位证人出场。”

他曲中指朝天空轻弹，发出尖利的哨声，接到信号后，三道身影从石鼓峰的山坡朝黄土台飞来。

三人皆为女子，中间的人不会道法，由旁边两人架着。

有人认识，两名女修道者是九品堂弟子；当归则吃惊地看到，中间那女子乃江宁公主李悦嘉。

木一渺介绍：“这位是楚江国的江宁公主，何当归，你认识吗？”

当归施礼：“公主，你怎么来了？”

李悦嘉面无表情，不回礼不出声。

“公主，请告诉大家你的经历。”

李悦嘉对掌教席道万福，不多说废话径直开讲。她无真气加持，声音细弱，远处的人听不见，每说两句便停下，由旁边的九品堂弟子大声复述。

“楚江国同晋阳国开战非本意，家父希望终止无谓的争斗，特命礼部尚黄本宗到晋阳国议和，小女子随行。日前在震天府，偶遇何当归，我们曾有数面之缘，相处甚好。因此，我邀请他到住处做客，聊天时谈及此行的事宜。国王姬元亭已同意和谈，止戈有望，但他身体欠佳，病情一日重似一日，令人担忧。何当归听罢，自告奋勇替姬元亭治病。我对修道者很仰慕，相信其医术，欣喜地介绍给安栋左。这样，可卖人情给晋阳国，增添和议成功的机会。当夜，何当归随安栋左进宫不久，震天府街道上大乱。我们派人打听，得知王宫内政变。因担心受牵连，黄本宗让我到另一所秘密据点躲藏，他留在原来的宅子里。第二天中午，街上平静下来，我叫人联络黄本宗，回报说宅子里所有使节团成员全死了，包括黄本宗在内。有人瞧见，行凶的人是何当归——”

“你胡说八道，哪有此事！”

何当归在一旁，越听越离谱。去王宫治病明明是齐思退的主意，怎成了自荐，李悦嘉在搞什么名堂。说到后面，竟被污蔑杀光使节团，他不禁气急败坏地吼叫。

木一渺喝道：“请公主讲完，你再辩解。”

李悦嘉暗暗叹一口气，在心底说对不起。她对何当归十分欣赏，当作良友，无奈为了大局，只能牺牲掉。

“使节团的住所原为楚江国某丝绸商所有，在异国行商需留下后路，所以房子内修建有几座密室，外人绝难发现。何当归杀人的时候，宅子的原仆人躲进密室，幸免于难。事后，他们一致指证，凶手是白天造访的年轻修道者。”

当归瞪视李悦嘉，几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她的口。同样，在他心目中，李悦嘉是围棋上的好对手，诗上的知己，一直以真心相待。莫名遭到背叛，在愤怒之外，更有许多不解和委屈。

“何当归，你还有何话说？一国之公主总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你。”

确实，公主和修道者之间扯不上关系，李悦嘉的话相当可信。其他人开始扭转看法，当归的嫌疑似乎在加大。

当归脑子纷乱，全无对策，一股脑叫嚷道：“这女人全是胡说，齐思退呢，叫他来对质！”

李悦嘉终于转过头，上台子后第一次正眼凝视当归：“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眼下齐思退在楚江国京城，不知晓震天府的事，叫来有什么用？”

当归语塞，满肚子话被噎在嘴边，说不下去。齐思退参与了阴谋，还是像假王妃一样，另有人装扮成他？

不论哪种情况，显然是布局深远。当归有些明白过味儿，女娲教有备而发，这陷阱多半还埋伏有更厉害的后招，须得谨慎应对。

他的情绪慢慢缓和，平静地说道：“李悦嘉撒谎，进王宫为姬元亭诊病，起因不在我。受齐思退邀请，我才去的，安栋左可以作证，”

“安栋左在哪儿？”

木一渺发问的同时，心头有些惴惴。在起初的设想中，安栋左或者被叛军格杀当场，或者逃出宫，指挥嫡系反扑。女娲教制定了相应的暗杀计划，确保何当归背黑锅。孰料，何当归将安栋左带进了封印之地，失去踪迹。安栋左可为何当归作证，是一大隐患。

当归道：“我们俩一起误入封印之地，我刚逃出来，安栋左不知去向。”

木一渺悬着的心落下，故作惊诧状：“进入封印之地？哪个封印之地？”

“晋阳国王宫内中三座白塔包围的区域，葛抱朴祖师封印通天峰火山口钥匙的所在。姬元亭死后，吕承祖叛乱，命禁卫军攻击我和安栋左，我们被迫逃跑。因不熟悉地形，我带着安栋左误入封印地。”

木一渺哈哈大笑：“何当归，你谎话编得叫人难信。一千年来，从没听说哪个修道者能从封印地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