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 舌战群雄

苏离拙于言辞，而当归毕竟不是大漠之旅的亲身经历者，即便强行辩解，也缺少分量难以说服人。

真如方要命人找柯律来问话，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墙边冲上，愤怒叫嚷。

“柯律撒谎！他是叛徒，出卖商队，害死老首领贝里斯！卑鄙小人说的话岂能相信！”

修道者围上后，安迪和侯本昌退到一旁。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地逼问苏离，安迪听不懂在讲什么，想帮忙也帮不上，只能暗中捏一把汗。待到乌班推出柯律，安迪登时恼火，冲上前理论。

安迪十分机灵，能言善道，要不然当初贝里斯指派给苏离当随从。他从头讲述原委，言辞简洁而切中要害，把柯律勾结丁双胤和苏离救出所有幸存者两件事讲得清清楚楚。

“此事有数百人作证，云神君和丁神君亦对苏仙子感恩，他们俩是修道界的了不起大人物，说话算话，你们尽管去问。”

众人听罢一片沉默，连林登江和印中明也说不出反对意见。料想安迪不敢拿云舞阳、丁双胤编造谎言，十有八九可信。

当归趁势说道：“有一个简单的法子，可证明苏离和我不是魔族，更可揪出那些心怀叵测搅混水的人。”

黑泽谷主董啸尘问：“什么法子？”

“我们马上去消灭广场上的魔偶，并破坏遗迹，阻止新的魔偶产生。既然我与魔偶交战，当然就不是魔族；相反，如果有人推三阻四不肯打魔偶，却热衷于陷害同道，那么他的用心相当可疑了。”

当归之所以留下来面对各门派修道者，不肯逃跑，是为了两个目的。首先，要一劳永逸地洗清冤屈。上次他回避冲突溜走了，这几天在牧场反复思考，认为非长久之计，总不能以后永远躲着其他修道者。其次，听过苏离的分析后，当归决心尽快消除魔偶带来的危险，绝不可让一万只甚至更多的魔偶传送到荒月城。

现在，当归灵机一动，两件事并成一件解决，反将各门派一军。

真如等人面面相觑，果真被难住了。

指责何当归是魔族，结果人家主动要求消灭魔偶，答应不答应？毫无疑问，城中几千只魔偶是目前最严重最迫在眉睫的威胁，亟需处理，根本躲不开。真如、林登江和印中明心照不宣，无论苏离何当归是不是真正的魔族，都要给他俩扣上大帽子。但这念头不好明说，周围房顶上聚集着上百名修道者，都听见了何当归的主张。若置大局于不顾，如何能服众。

在七位掌教之中，非全部怀揣私心，正派的人也有几个。

崆峒派掌门种不生是一位身材矮小的老叟，脾气火爆，嫉恶如仇。起初受真如、林登江蛊惑，他深忌何苏两人，如今面对面一番交谈，观感有所转变。

“广场上的魔偶数量庞大，消灭谈何容易。它们一直保持安静，尚未伤人，如果贸然挑衅，惹得凶性大发，岂非弄巧成拙。何当归，你该不是给大家下套吧。”

种不生嘴上怀疑，心中实已动摇，期盼何当归给出除掉魔偶的适当办法。

黑泽谷主董啸尘问道：“何道友，你说破坏遗迹可阻止魔偶继续增加，因何道理？乌班大师说，魔偶并不在遗迹中。”

对两位掌教的问题，当归一一回答：“方才乐洞主说了，魔偶本性难易，终究是要行凶的。对付它们赶早不赶晚，如此不断增多下去，拖久了更加难办。这些魔偶通过遗迹的空间传送阵从某个未知地方而来，要想彻底解除祸患，必须毁掉传送阵。”

“空间传送阵是什么？”

“神族魔族制造的机器，将物体从一个地方瞬移到另一个地方，就像巫斩旗的大搬运术一样。顺便解释一下，我在红海山庄使用过类似的道术，名叫‘太极图’，并非大搬运术。另外我还想说，道术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用来行善或行恶，只要行为正直，大搬运术又有什么不可以？”

当归神情如常，提起被修道界一致攻击的把柄。人们望着这个诚恳坦**的少年，不知不觉，信任一点点提升。

“怎样才能破坏空间传送阵？”屋顶上的一名修道者高声喊道。

掌教们在场主持大局，随意插嘴等于是自乱阵脚，暴露出内部的意见不一。皆因魔偶太过恐怖，很多人焦躁难安，见何当归提供了解决的希望，不由得心动。

当归信心大增，虽然不清楚破坏空间传送阵的方法，但在这关键时刻必须硬撑住，不可露怯。“空间传送阵不过是一件死物而已，只需把魔偶消灭干净，自可从容处理。”

又一人叫道：“魔偶如此之多，恐怕我们不是敌手，硬拼的话死伤惨重。”

“魔偶大约两千只，而城中有几百名修道者，人均才几只，怕啥？”当归竭力鼓动，“别再犹豫了，如果魔偶刚出现时大家齐心协力，何至于造成今日的危局。”

众修道者闻言都有些惭愧，那天凌晨只顾把精力放何当归身上，错失打败魔偶的良机。

种不生意动，转头问真如：“真如掌教有何高见？”

不消说，真如肯定是反对。假如成功消灭了魔偶，何当归身为领头者，声望一飞中天，再也压制不住。他略作沉吟后，采用拖字诀：“何道友的说法很马虎，几千只魔偶聚在一起，当有威力惊人的战阵配合，不好按人均几只计算。为避免伤亡，最好从长计议。依在下拙见——”

当归暗自腹诽真如的老奸巨猾。不能容这家伙说下去，心禅宗威望巨大，若表明了立场，各派修道者难免心存顾忌，不方便违拗。

“魔偶会配合，难道咱们修道者学的阵法都是摆设？”当归故作嘲笑状，“也罢，我先独自上阵探探风险，请各位作壁上观，确定有把握再帮忙。万一形势糟糕，赶紧逃命来得及。”

激将法管用了，不少修道者忿忿然，起斗志。

种不生不悦道：“你这是说哪里话——”

就在这当口，广场那边乱了起来，无需当归主动出击，魔偶先一步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