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 荒月城沦陷

在飞往荒月城的途中，遇见不少人在逃难。

一开始，零零星星的人骑马狂奔，越接近荒月城，人流越多。刚听见爆炸时，居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后来消息传开，大批魔偶在城中心出现，大家慌了神，携家带口狼狈逃出城。

由于西域诸城和晋阳国处于敌对状态，所以人们大多往西边跑，其中相当一部分奔小镇而来，这是距荒月城最近的城镇。

数十分钟后，当归和苏离抵达城市外。

四面城门大开，无数的人蜂拥在一起，拼命朝外挤，乱成一锅粥。一些人在推搡中跌倒，惨遭踩踏。哭喊声，叫骂声，亲人间互相召唤声，沸反盈天。

士兵努力维持秩序，然而无异于螳臂当车，被淹没在庞大的人潮中。

城市的中心火光冲天，或许是魔偶在大开杀戒。

当归和苏离向火光处飞去，那地方就是中心广场的北侧，遗迹空间传送阵的正上方。

原地址是一片市政建筑群，皆以坚固的红垩石建造，雄伟美观。除了官府的行政机构外，各大行会、贸易商也集居于此，可说是荒月城的核心地带。

现在建筑物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碎石，正当中一个大坑。

坑洞大致为漏斗形，直径二十米左右，深十米。从坑底，恐怖的东西不断涌现。

那是黑色的金属人偶，大小和真人近似，躯壳上雕刻着盔甲花纹，外形威武。有一个违和的地方，人偶的胳膊没有手，是一根空心圆管，从而显出几分诡异。

在深坑的底部，凝聚着一个超强能量场，空间扭曲撕裂，金属人偶从遥远的死亡之海传送过来，凭空显形。它们迈着沉重而坚定的脚步，缓慢地走上地面，来到邻近的大广场。

此刻广场上已有一百多个魔偶，排列成整齐的方阵，新到的魔偶自动站到最边上。魔偶和魔偶之间前后左右的间隔全部相等，大约一米，肉眼辨不出分毫差异。它们在平地上行走时，每一步的跨度、胳膊的摆度也均衡无二，除非遇见障碍才相应地调整，可见控制力精准到极点。

当归的心底浮起一个模糊的想法，似乎抓住了什么至关紧要的所在，但又隔着一层纸捅不破。这是一种很不愉快的感觉，令他莫名低沉沮丧。

“我在死亡之海遇见的魔偶，就是这样子，”苏离提醒说，“不要靠近，非常危险。”

当归问：“你现在能控制它们吗？”

“不行，上次是通过一只红色鸺鹠来控制，那是所有魔偶的首领，可统一发送指令，否则我无法同时连接过多的魔偶。另外，那个使用空间传送阵的人肯定已控制住所有魔偶，他很强，我抢不到控制权。”

虽然未亲眼目睹大坑怎样形成，但可以猜想，是远在死亡之海的神秘敌人炸开地面，传送魔偶。

在几千里外作此惊人之举，当真是莫大神通，堪与天神比肩。

方才半路上，当归曾关心苏离为什么在遗迹中突然昏迷，苏离回答说，受到来自死亡之海的意外打击。

当归担心重蹈覆辙，忙说道：“你别招惹他，看看情形再说。”

一百多个魔偶在广场上静静地站立，并未发动袭击，附近烧的建筑，为大爆炸的高温所引发。

人形魔偶可发射电磁、激光、等离子球等远程武器，一百多个齐射，恐怕没人挡得住。当归和苏离不敢妄动，站在远处的楼顶上观望。

然而，在现场的不仅他们俩，还有许多修道者。

这些日子，陆续有数百名修道者西来，准备前往死亡之海谋取接引石。因大漠过于危险，各门派达成一致，奉真如和林登江为首集体行动，取得遗迹的宝物后共享利益。

受大爆炸惊动，修道者赶到现场围观。他们拥有飞行术，对魔偶不像普通老百姓那样无助，万一势头糟糕，可随时逃走。

因生恐被魔偶发觉，惹来祸事，这帮家伙全躲在隐蔽的角落里。当归过来的时候虽然提防着城中修道者，但见近旁无人，便疏忽大意，以为天色黑暗远处看不清自己的面貌。岂不知，对面数米外的窗户后就有修道者埋伏。

此时此刻，城市的各处人声鼎沸，混乱不堪；事发的中心反而静悄悄，唯有魔偶一个接一个从大坑中出来，无声地行动。

在怪异的气氛中，一个声音突然爆发：“何当归和苏离两个魔头在那边，西南方三层楼的屋顶。”

喊话者是一名天道宗弟子。苏离大闹红海山庄，两次将林登江冻成冰棍，并携手何当归突出重围，安然脱身。事后，他派修道者嘲笑天道宗无能，后者大丢面子，弟子们都恨上了苏何二人。更有偏激者怀疑，瀛台岛爆炸是何当归所为，当时他在岛上。

又一人叫道：“魔偶是苏离引来的，有人见过，她在死亡之海操纵魔偶。”

随着话语，从阴暗处飞来一绿一黄两道剑气，分射当归和苏离。

施法者功力平平，系三流货色，造不成多少威胁。当归和苏离轻飘飘自屋檐升起，躲开剑气。

有人煽风点火：“大伙儿一起上，拿下这两个魔头，阻止他们用魔偶屠杀无辜。”

“何当归、苏离，你们杀死成千上万的荒月城百姓，双手沾满血腥！”

莫名其妙屎盆子扣上头，魔偶成为当归苏离招来的，而且屠杀了成千上万人。实际上魔偶压根没开始作乱，居民自相踩踏伤亡几十人而已。

到此地步，当归再好的脾气，也不禁被激起怒火。巨量魔偶当前，不思解决危难还窝里斗，简直是卑劣、下流外加愚蠢。

他判断声音的来路，猛扑过去。

那是一栋楼房底层临街的面包坊，窗户一片漆黑，三名修道者潜伏于其中。

当归一边俯冲，一边以柴刀释放人马座道术。半人半马的骑士弯弓搭箭，短短数秒内连射二三十发。密集的箭雨拖曳着光焰，划过夜空，齐齐地扎向面包坊，威势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