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中,卡珊德拉家族隐居避世,不操心红尘俗事,可真实情况哪有那么简单。作为一支强大到能影响星罗国局势的势力,必然要处置复杂的利益纠葛,应付环伺的敌人。目前来看,卡珊德拉的最大对头就是卐字教团。

原先苦修士中卐字教团、西西里学园和卡珊德拉家族三足鼎立,并有许多独立的中小型团体,派系林立。卐字教团控制世俗王权后势力和野心膨胀,大肆消灭异己,其他中小型苦修士团体要么投靠要么解散要么转入地下活动。西西里学园的大导师斯图亚特在南大陆失踪,内部为夺取继承权大打出手,卐字教团乘机瓦解,将其收为附庸。这样,能够与卐字教团分庭抗礼的只剩下卡珊德拉家族。

卐字教团对卡珊德拉的顾忌有两点,第一,卡珊德拉乃侍奉盖亚的祭司,神谕传达者,神灵最信任的人类,此观念千百年来深入人心,因此无法以邪教徒的罪名镇压;第二,卡珊德拉的武力不逊于卐字教团,老族长门农是公认的第一高手。门农去世后,朱拉曾到克里特岛拜访,指使手下挑衅,试探虚实。帕特洛招待卐字教团诸人打猎,用石化术凝固住一大群野鹿,朱拉知难而退。

双方明争暗斗,少不了要互派间谍,刺探情报。卡珊德拉在卐字教团的中级管理层中安插了几名线人,定期收取信息。两个多月前,有消息说,卐字教团总部的地下墓地中显现神迹。卐字教团对此高度保密,线人打听不出详细情形,只听说是金色的神使现身,指示信徒前去某个地方。

帕特洛马上联想到自己所见,警惕起来,加派人手到新罗马城和卐字教团的总部收集线索。结果发现,朱拉突然中断了原定的工作日程,率嫡系亲信悄悄北上,行李中有不少冬季用品。那时已冬去春来,十有八九,朱拉的目的地是终年冰雪覆盖的巨龙山脉。

帕特拉不再耽搁,随即出发。

楚楚听完,愈发确定此神谕非彼神谕,卡珊德拉家族接收的神谕向来具有独占性,只在意识中呈现,而这个神迹却多处展示,人人可以看见。不过,或许有一些前提条件,不是随随便便地出现,例如不冻港那边肯定与大漩涡有关。

“恕我冒昧,请教大祭司,卐字教团的地下墓地有没有特殊之处?”楚楚问。

帕特洛会意,解释说:“星罗国三大流派,卡珊德拉家族、西西里学园、卐字教团,他们的先人都是昔日直接追随盖亚的人类战士,各自拥有盖亚特别传授的神技,所建立的大本营也都经盖亚改造过,有一项奇异功能,即联通天界。我们一族能在神殿中感知神谕,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卐字教团总部的地下墓地,则是另一项用途,鲁斯伯爵想必在古上读到过。”

小鲁斯接受过完整的贵族教育,武双全,通晓历史:“是的,有的上古英雄史诗描述,当人类战士遭遇危难时,在祭坛下祈求神灵帮助,然后就有天兵天将从虚空中降临,消灭魔鬼。那个祭坛在地下,名叫‘胜利女神’。神魔战争胜利后,人们将牺牲的战士埋葬于祭坛附近,成为英灵公墓。一千多年前,卐字教团的创始人格里高利一世占据‘胜利女神’祭坛,在地面上建立基地。”

这一段话主要是讲给楚楚听,关于卐字教团总部的历史渊源,卡珊德拉家族的人早已熟知。

楚楚忽生灵感,把近期的几件大事串连起来:“既然地下祭坛能召唤天兵天将,即是说具备传送的效用,那么,格里高利七世欲发动圣战,是否计划利用祭坛将星罗国士兵传送到东方?”

“楚小姐的想法有一半道理,但暂时行不通,”帕特洛说道,“召唤天兵天将是远古传说,有明确依据的正史中没有这方面记载。学者们认为,神魔战争后,人间与天界的通道被盖亚关闭,不能再连通。”

“不,也许有另一个可能,连接天界和人间需要某种特定的方法,现在的人们不知道这方法,所以无法使用‘胜利女神’祭坛。大祭司,你接收神谕虽然在意识中进行,但也算是人间和天界在一定程度上的联系,可见通道并没有关闭。还有大漩涡,偶尔吞没船只再传送至大洋的另一端,多半是通过一条隐秘的途径——那是不是天界呢?目前,塔楼和山脉的金光幻象在三个地方出现过,克里特岛的神殿、卐字教团的地下墓地、大漩涡,这些地方都存在着连接异空间的通道,绝非巧合。而神迹所昭示的地点,巨龙山脉雾之谷,说不定是第四个天界和人间的联络通道。”

楚楚长篇大论,说得兴起,越说越感觉自己正确。听众亦然,小鲁斯、帕特洛以及其余卡珊德拉成员,皆跟随着思考,大受启发。

“朱拉去巨龙山脉,是为了寻求开启天界和人间通道的方法?”小鲁斯大胆猜测,“卐字教团从神迹得到启示,有把握学会传送军队的方法,所以才敢向东方开战。阿里斯·多德的羊皮手稿中论述‘三位一体’,其中一座神庙的位置就在雾之谷。”

费德叫道:“三位一体,我知道,那是三座神庙,可瞬时从一座移动到另一座。除巨龙山脉之外,一座神庙在南大陆,一座神庙在东方。楚小姐,你在家乡时听闻过相关消息吗?”

“没听过。”楚楚否认。

“那正好,你随我们去巨龙山脉,探索此秘密。并且阻止朱拉,否则被他得到传送军队的方法,你的家乡要遭殃了。”

没脑子有没脑子的好处,帕特洛苦心欲劝说楚楚同行,但找不到合适的契机,费德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说出口。

楚楚心动了,天界,对每一个修道者都有着莫大的**,可以说是毕生的终极追求。虽然她在这上面比较淡泊,但修道毕竟是修道,走上这条路,就身不由己受到天道的吸引。

忽然,一个念头涌上心间,如果当归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迫不及待一探究竟吧。他对外面的世界最是好奇,在百草谷与楚楚私下聊天,常表露出对永恒绝壁外的向往。要是能解开天界的真相,当归一定会高兴吧。

楚楚想着,嘴角不觉露出温柔的微笑。

旁边的人有点儿莫名其妙,同时,又被她焕发出的美丽神采感染,心生赞叹。小鲁斯和费德更是看直了眼,砰然心动,神魂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