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猜铜币

几经争论后，终于定下了规矩。但新的麻烦又产生，没人愿意当中间人。座中的各位皆身负武艺，有能力在抛铜币时做手脚，万一岳停渊、马如龙输掉后找替罪羊，担当不起。

一开始岳停渊提议萨多索，后者坚决不肯，说主人不可以当裁判，他推荐张掖城主江直花。江直花说自己是女人，天生讨厌争执，因此让西丘城主上。西丘城主自然也是不同意。最后，萨多索找来一个仆人的七岁幼子，才算令各方松一口气。

东方大陆流通有两种货币，一是晋阳国发行的“熙德”币，一是楚江国发行的“赤龙”币。两者价值差不多，在一比一左右浮动，有时你高些有时我高些。荒月城临近晋阳国，常用的是“熙德”币，正面刻有“熙德王”的头像，反面刻有九曲河图案。

餐厅中有过多杂物，大家来到外面的客厅，抛掷铜币。

岳停渊猜正，马如龙刻意对着干猜反，苏离想了想，随岳停渊猜正。

众多目光灼灼地瞪在小孩的身上，小孩着慌，没等扔手一滑铜币跌落在地。岳停渊和颜悦色地安慰：“不要紧张，用全力往高处抛，抛得好了铜币送给你。”

不得不承认，这位云中坊掌门富有亲和力，小孩子大大安下了心，抬胳膊使劲向上空扔出铜币。铜币坠落，在地上滚动出一条圆弧线，向内倾倒，国王的头像朝上。

“他奶奶的！”马如龙恶狠狠骂一句。他蛮横粗暴，但重视然诺，说话算话。

岳停渊和苏离胜出，竞猜第二轮。岳停渊请苏离先猜，苏离猜反。

小孩子再次丢掷铜币，铜币到最高点后直线下落。不料，降至二分之一高度时，速度突然变慢，并向侧旁拐弯。接下来更令人瞠目结舌，铜币越来越慢，自动旋转起来，最终在离地面十厘米处停住。

这还不算完，坚硬的铜币竟慢慢地曲卷起来，像沙漠中的著名美食羊肉辣卷饼，合成半圆形。

旁观者见此情形，先是一愣，随即醒悟到有人在操纵铜币。

“岳停渊，操你奶奶，竟然作弊！”马如龙破口大骂，“苏离，你这小姑娘看着单纯清亮，却也奸诈！”他骂归骂，心里则震惊苏离真气之强，凭空发力，竟能将坚硬的铜币拗弯。

苏离回道：“第一次扔铜币我没插手，是岳停渊搞鬼。第二次他故伎重施，我才阻止。”

岳停渊故意让小孩尽力抛高铜币，以便施展云中坊的绝技“千丝万缕手”。此道术发出的真气丝极细微，只有绝顶高手才能觉察，所以岳停渊敢大胆作弊。

苏离有暗能量在身，识破了诡计。只是第一次铜币下坠的速度太快，没来得及做反应。直接揭露不成，欠缺证据，岳停渊可矢口否认。第二次他肯定还会耍花样，再出手不迟。

随着铜币的上抛，岳停渊暗发一条真气丝，粘附于其上，使重心偏移，落地时正面朝上。苏离紧跟着释放暗能量，争夺控制权。暗能量的波动方式与五行能量不同，通常情况下修道者难以感知，除非能量场特别强大。岳停渊失察，两股劲道纠缠在一处，铜币失控，露了马脚。

“刚才猜的不算数，赌约撤销，重新比过。”马如龙大喊。

岳停渊的风度极佳，把戏被戳穿后毫无尴尬之态，依旧笑容如春风，洒脱自如。或者，也可以换句话形容是脸皮极厚。

“马将军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我不介意换一个方式赌。”

马如龙瞧岳停渊一副风流自许的样子，禁不住胸中窜起一股邪火：“老子的好主意便是赶你滚蛋，少他娘装蒜，你个老娘娘腔！”

对于年华逝去的美男子，通常忌讳别人说“老”；对于有身份地位的男人，定然不喜欢被称作“娘”。尽管岳停渊驻颜有术，神姿不见当年，甚至更添成熟的魅力，但也难以免俗。马如龙二者皆犯，是可忍孰不可忍。

岳停渊收敛笑意，平静地说道：“让我滚蛋，你得有这个本事。”

马如龙明知不是对手，到此地步亦不能退缩。他本有一股蛮性，加上长年在大漠中争战，习惯了好勇斗狠的亡命生涯。

亚述大沙漠生存环境恶劣，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狼多肉少，经常为争夺资源大打出手。万法宗名义上与三大教为敌，实际上互相之间的内讧更激烈，更频繁。所以，西域的修道者不像中原修道者那样讲表面功夫，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轻生死重意气，为一句话就可以赌上人命。

马如龙反手摘下背后的反曲弓，虚按弓弦，半推于身前。此弓名曰“吞月”，以博格尔山的铁木为臂，云雾泽的夔牛腿筋为弦，熔以五金精华，可运转海量真气。马如龙号称“火霹雳”，威震博格尔山南北。

岳停渊浑若无事，背负双手，大喇喇站立。

众宾客惊慌，两位高手打起来，难免池鱼之灾，可马上就逃跑有失风度，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萨多索心中叫苦不迭，城主府恐怕保不住，将化为废墟。

“哈哈哈，好笑，”柳拾肆放声大笑，啧啧连声，“连正物是什么都没见着，先拼个你死我活，当真可笑。”

他的话明面上嘲讽，暗中打圆场。萨多索心领神会，急忙说道：“是我的错，原该请大家看一看沙角虫的真面目。不是自吹，世上见过它真容的只有吴有虚和我府内之人。卡莉，去找夫人要沙角虫。”

一名女仆答应，跑出客厅。

岳停渊和马如龙不傻，借坡下驴，稍稍和缓了对峙。两人都对柳拾肆生出好感。岳停渊寻思，柳拾肆与叶知秋、翟星沉齐名，较少到中原活动，道法未知高低，但为人处世的手段不差。

很快，女仆卡莉回到客厅，手中攥着一个巴掌长、一握粗细、以黑缎子包裹的物事。萨多索接过，解开绳扣，黑缎子滑落。顿时间，强烈的彩光迸射。

那是一只小玻璃瓶，散发出夺目的光芒，令人不敢正视。

萨多索将玻璃瓶放桌子上，拔掉瓶塞，一团光华从瓶口冉冉升起，漂浮在空中。玻璃瓶其实是无色透明，光亮源自于这个浮空的小玩意儿。

它约杏子大小，缺少玻璃的折射和聚光后，光芒变柔和了一些，呈现七彩之色。小光团变幻流动，表面轻微地起伏**漾，没有固定的形状，不像是实体。

苏离立刻感觉到，光团在发射暗能量。强度很微弱，但确实是暗能量，而且有五种不同的属性。

这是沙角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