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爆发冲突

贝里斯派出十二名手下，两人一组，分六个方向搜索绿洲。

探哨们骑着骆驼，缓慢向前，越来越小，消失在雾霭中。

各色人等伫立在沙丘上，遥望远方。

四下里安静，风轻轻吹拂，偶尔响起叮当的驼铃声。光线昏黄，时间一点点流逝。几只三峰驼在掌驼人手中间或地挣扎，踢踏沙子，似乎有些不安。许多人心中，阴影在扩大。

罗塞尔焦急显于颜色，不耐烦地来回走几步，又站住。

柳拾肆糊涂起来，按此前推测，苦修士有辨别方向的法术，何必担忧，直接找过去就行了。

他有所不知，就像东方修道者会炼制法器一样，星罗国苦修士有一门技术，叫“炼金术”，能制造带法力的炼金物品。先撇开星罗人穿越大漠的方法不说，他们找到灰猞猁商队，靠的是“孪生螺盘”。此“螺盘”非彼“罗盘”，乃是两个直径十余厘米的圆石饼，上面雕刻有精细的螺旋纹，对在一起严丝合缝。如果将两块螺盘分开，互相间就会发射和接受信号，产生感应。制作螺盘的材料叫“乌晶石”，非天然矿物，是神族遗留的物品，非常稀少和珍贵。在委托贝里斯运送的货物中，藏有一只螺盘，约翰身边带着另一只，当双方距离抵达三百里之内时，螺盘共鸣，显示出方位。

两个多小时后，十二名探哨陆陆续续地返回，报告说什么都没瞧见。

罗塞尔脸色难看，冲贝里斯咆哮：“不是说在七里之内吗？”

贝里斯只是服从感化术的施放者约翰，对罗塞尔无感。他当即反唇相讥：“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叫什么叫。”

罗塞尔的脸抽搐一下，抬手往剑柄摸去。侍从卡特上前，小声劝说道：“大人，我们先回去，同约翰教士长商议。”

柳拾肆冷眼旁观几人的举止，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必白费功夫，大月亮绿洲十有八九被黄沙吞没了。我早就说过，死亡之海在扩大。”

贝里斯和陈佚青闻之变色，他俩一直在考虑这个可能。

卡特子爵回过头，看了柳拾肆一眼，然后与罗塞尔小声嘀咕。一面说着，罗塞尔也打量柳拾肆。

片刻后，卡特走到柳拾肆面前，问道：“先生，你刚才说死亡之海扩大是什么意思？”他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话，腔调稍带生硬。

因陀城的繁荣依靠与东方的贸易，许多人会讲东方语。卡特专门负责领地内商业事务，不仅娴熟东方的语言，对化和风俗也比较了解。此次行动时，罗塞尔特意将他带上。

柳拾肆说，前几日在核桃沙丘外围遇上了“沙漩”，沙漩是死亡之海中特有的现象，因此猜测，死海的领域在扩张。

卡特道谢，彬彬有礼，风度十足，态度比罗塞尔和善得多。随后，他与罗塞尔返回骑兵的阵列。

过了一阵子，星罗国骑兵小队长詹姆斯带着两名随从前来，命令原地宿营，明日再走。

很显然，罗塞尔回去请示了约翰，才确定对策。后者是主事的人，与贝里斯一样，罗塞尔被施加了感化术。

詹姆斯还带来另一项旨意，令贝里斯将商队的贮水囊集中清点，平均每人留一天的用量，其余由星罗人保管。用完后，需向罗塞尔申领。

此言一出，登时炸开锅。在沙漠中，清水的珍贵不言而喻，等同于生命，岂能交给他人掌控。

陆海喝道：“你们休逼人太甚，清水绝不会给！”

星罗人的用意简单直白。第一，大家都打算在大月亮绿洲补充清水，如今没找到，水颇见紧缺，去死海中探险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多占一份清水就多一层保障。第二，将水拿在手中，可以更有效地控制商队。

詹姆斯是一名傲慢的魁梧壮汉，不理睬陆海，径直向贝里斯说：“这是约翰祭司的指令。”

贝里斯沉吟片刻，吩咐柯律：“你陪詹姆斯骑士清点水囊，按他的意思办。”

陆海大怒，心中对贝里斯积攒的不满抵至极限，便欲发难。他目视柯律，寻求支持。柯律避开视线，不置可否。

几天来，陆海找柯律私下商量过多次，要夺取贝里斯的领导权，推柯律为首。柯律意有所动。这会儿己方群情汹涌，星罗国人已卸掉甲鞍休息，发挥不出骑兵的优势，正是夺权并反击的好时机。柯律却缩了回去。贝里斯有不少亲信武士，死心塌地效忠，光凭陆海系的人马镇压不住。陆海暗自咒骂柯律的怯懦，只得暂时作罢。

另几伙人不甘心屈服，陈佚青凛然道：“我们陈氏商会的水不会让任何人拿走，无理之令誓死不从。”

万北流则不废话，直接命手下拔刀，护住自己的驼队，谁敢抢水一律格杀。

詹姆斯怒气冲冲，发出威胁：“你们敢反抗？如果惹恼了约翰祭司，一个都活不了。”

哈哈哈……云舞阳纵声长笑，施施然走了过来。商队一边的人心喜，大概这魔头被詹姆斯的狂言激怒，要出手教训。

云舞阳的话出人意料：“要水就给他们呗，有人帮忙拿东西不更省事？喝完了，再去找星罗人要。”

陈佚青等人略作回味，明白了意思，云舞阳在表明态度，不会坐视大家缺水用。他们放下心来，命手下收起武器，不再对抗。

詹姆斯听不懂东方语，以为对方害怕让步，露出得意兼轻蔑的表情。

接下来，詹姆斯在商队的陪同下检查水囊。不算一百名星罗国骑兵，商队一方贮存的水够十二天使用，尽量节省能支持大半个月。詹姆斯下令，每人每天限用两升水，五人合用一条十升的水囊，剩余的送到骑兵队。

大漠中干燥炎热，在沙地上跋涉比平地上多花费力气，两升水只能算勉强够用。

灰猞猁商队派出几十只骆驼，拉着水囊往星罗人营地走。行至半路，有一顶孤零零的帐篷搭建于空地上，与大部队距离稍远。三只骆驼卧在帐篷后，边上放着一大堆水囊。一名苗条的少女正倾倒水囊洗脸，水哗哗地直淌冲在沙地上。

詹姆斯心疼坏了，在沙漠上如此浪费清水，简直是渎神。

“住手，你在做什么？水囊一律没收，罚你明天一口水不准喝。”

詹姆斯冲到少女的近前，大声吼叫。顺利压服东方的商队取到了清水，令他膨胀起来，俨然是在对部下施以军令。

苏离抬起头，诧异地望这位咆哮的壮汉。

在求知堂的藏楼，有不少星罗语教材和籍，苏离生性好学，自修过。长老钟离宸对星罗语十分精通，常给予指点。苏离有一定的星罗语基础，能听清詹姆斯在说什么。她不明白，何以此人敢理直气壮地没收她的清水。

少女的脸庞上挂着水珠，鬓角沾湿了几绺，映衬出清新的姿容。詹姆斯看直了眼，不由得色心大起。他进入沙漠四个多月，没见过更没碰过女人，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