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 四福音书

战场上的形势开始倾斜，贵族军占据上风。

参加政变的各领地士兵全是精挑细选，战斗力极强。相反，城防军负责地方治安，与职业军队有差距，且平日里疏于训练，民兵就更不用提了。再加上贡布里希的法术水平堪称第一流，逐渐压制住卐字教团的苦修士，后者不断减员。

腓特烈之死火上浇油，卐字教团呈现崩溃的势头，少部分人丧失斗志，掉头逃跑。

肯特、弗尔玛等领主欣喜，纷纷吆喝呐喊，指挥手下作决定性的倾力一博。

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上空震响，如同教堂的铜钟轰鸣，带着恢弘雄壮的光明气象；又宛如来自天界的敕令，倾泻下不可一世的压力和威势。

“平等。”

格里高利举右臂斜指天空，神情庄严肃穆，道出两个字。

一刹那间，难以言喻的诡谲变化降临。空间中的暗能量全部消失，一丝一毫感知不到，同时，又产生另一种力。那是无处不在的阻力，阻碍人的行动，人们就好像在水中一样，每个动作都要花费数倍的力气。

神术的笼罩范围极其广阔，包纳整座城堡，所有人惊骇莫名，不由自主停止了打斗。不停止也不行，苦修士无法施展神术，战士用正常的力道攻击伤不了人，甚至连武器都拿着吃力。

楚楚正坐在一根横树杈上，晃动小腿，轻松看热闹，突然身子发沉被不明的力量猛然向下拽，差点儿后翻仰倒。

一只手掌伸过来，有力地托住她的后背。当归背靠树干站着，受奇异力场的影响较小，及时作出反应。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力量？”楚楚有些惊慌，手使劲抓住树枝，困难地保持平衡。

全场之人，唯有当归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格里高利消弭了暗能量场，改变了重力。

使能量场消失固然很难，以前倒也遇上过几次，例如心禅宗有一门道术叫“万法照空”，可屏蔽五行能量，当归和楚楚曾亲身领教。改变重力却是闻所未闻，不可思议。

绝大多数人不懂重力的概念，只感觉到行动费劲，仿佛周围遍布无形的阻力，虽然恐慌但没往深处想。当归清楚重力是什么，是怎样产生的，因而更加震撼。

格里高利能改变中州星的引力场？这需要何等庞大的能量，即便古代地球人也造不出这样的机器，遑论人力。个人与星球相比无异于蝼蚁面对巨龙，格里高利拥有此超自然伟力，岂非不可战胜？

难怪利箭到格里高利的身边时落地，因为重力大增，可能越接近格里高利引力场越强。至于法术消散，想必和屏蔽暗能量属同一原理。

“格里高利把所有东西的重量变重了，做动作相应更费力。暗能量被屏蔽，五行能量正常。”当归简略地解释。

楚楚稍稍镇定，凝聚真气召唤五行能量，还好，共振形成，道术可以施展。

“怎么办，还要和格里高利打吗？要不我们先躲到远处，看看形势再说。”楚楚很紧张，尽管随着年纪增长自控力加强心境精进，但骨子里的胆小仍存留三分，遇事首先考虑的是“安全”。

当归摇摇头，说“不急”。经冷静思考，他认为中州星的重力不可能人为改变，也许格里高利只是利用暗能量网络制造出一个小型引力场。五行能量没被屏蔽，可见格里高利的法术尚未达到完美无缺的程度，真到关键时刻，可用东方道术攻击他。

短暂的静止之后，城堡中杀戮再起。人们手持沉重几倍的刀剑，笨拙挥动，不几下，便气喘吁吁臂膀酸软。不止刀剑，身体也平添重量，移动缓慢。于是大家索性抛弃武器，直接肉搏。拳脚同样威力缩减，落在人身上不痛不痒，打着打着交手的双方搂抱在一起，演变成摔跤。

战场上出现滑稽的场面，许多人倒在地上翻滚，互相撕扯，用脑袋撞，用牙齿咬，比流氓泼皮的街头斗殴还难看，哪像是打仗。肯特、小鲁斯等武艺高强的骑士，武力滑落到与普通战士同一水平线，在高倍重力场中，他们多出的力量被大幅度稀释，忽略不计。

这就是“平等术”，四福音之一，神力笼罩之下，人人平等。战术、武艺、法术等失去效用，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战斗。

对贵族军来说显然不利，他们数量少，优势在于单兵素质和战阵配合；而城防军、民兵团恰恰数量多，战斗力差。现在双方的人员素质拉平，人数成为关键的因素。

城堡主楼前的广场上卐字教团和贵族军数量差不多，成胶着状态；另一条战线城防军民兵团对贵族军的比例是三比一，占压倒优势，用不了多久将全面取胜。

这仅仅是开始，格里高利并没有因此而满足，很快又施展另一个顶级神术。

“新生。”

随着咒语出口，一个更惊人的景象展现。之前的战斗中，有二百多名卐字教团的教徒死亡或重伤，倒在地上不能动弹。此刻，他们竟然恢复了生机，手脚一下下**，意识渐渐苏醒，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

一开始复活者十分茫然，左顾右盼不明白置身于何处，有的人知道自己已经死亡，心想这是在天堂吗，为何看起来和人间一个样。

“英勇的战士们，盖亚赐予尔等新的生命，神的光辉沐浴一切坚信的人。兄弟们，重拾你们的勇气和力量，去击败敌人，去实行盖亚的意志！”

格里高利站在高台上，威风凛凛，宣布神灵的旨意。

复活者惊喜若狂，天哪，我又活过来了，这一定是伟大的盖亚的恩赐，是敬爱的主祭大人的无上威能。赞美天上地下唯一的真神！

死而复活，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激励人心，新生的教徒发了疯似地冲向贵族军，投入战斗。

那些活着的教徒亦心潮澎湃，死后能复活，那就无所畏惧了，不趁此大好机会奋勇杀敌为盖亚立功还等啥呢？

贵族军几乎吓傻了，这简直是地狱噩梦。从领主到普通士兵，皆不由得信心动摇，难道卐字教团当真是神意的代表，是盖亚的宠儿？

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贵族军一片混乱，兵败如山倒。内森公爵被两名教徒抱住，一名复活者跃起扑至他的身上，像野兽一般死死咬住喉咙。内森拼命挣扎，无力脱身，气管被咬碎血泡沫涌出，一命呜呼。

这是四福音之二，“新生术”，可激发生物体的潜能。只消死去的生物有一部分机体存留着生命力，便能暂时复活。格里高利被班森刺伤胸膛后快速复原，正是用了此神术。

如果肌体的损伤过于严重，则无以回天，比如掉了脑袋的腓特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