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宿室”的外面,孙敏燕坐在一块岩石上,远远地看着,脸上忍不住露出微笑。

君痕月……他早就料到赵辰良会找陆离的麻烦了吧。作为曾经御器殿殿主的大热人选,赵辰良向来都对抢了他位置的君痕月不满,这早已成了公开的秘密。所以君痕月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自己在开学典上高调赞扬了陆离,赵辰良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他的机会的。

莫名其妙地为陆离树敌,这也并非君痕月的本意。但孙敏燕能够明白君痕月心中所想。

陆离马上就要满15岁了。作为听风阁的正式门生,在第一年的时候就会被派出去执行任务。江湖险恶,他不能一直是个被人庇护的孩子。这世上本就不会都是朋友,如何面对敌人,才是他从现在起应该学习的东西。

孙敏燕听说过陆家的事。这个孩子……确实需要快速的成长。

演武殿的属下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孙殿主,萧阁主召见。”

“我明白了。”孙敏燕起身,向主峰走去。

听风阁的议事堂位于主峰,是阁主处理阁内事物的地方。孙敏燕推门进去,见阁主萧彧坐在太师椅上,白虎堂堂主周永碧与朱雀堂堂主季远分坐左右。

孙敏燕拱手,俯身:“见过萧阁主、周堂主、季堂主。”

“孙敏燕,不必多礼,快快请坐。”萧彧没什么架子,“日设宴款待荆离岛贵客,深夜方才得闲处理阁内事务,所以也只能委屈你等一整夜。”

“哪里,身为听风阁门人,这是分内之事。”孙敏燕嘴上这么说,心里头却在暗骂左子衣那个纨绔公子。说什么来参加开学典支持听风阁的发展,实际上只是找个借口过来游山玩水的吧。

萧彧拍了拍手,堂下有人将尸人的尸体抬了上来。

“你昨晚是在何地发现它的?”周永碧皱着眉头,问道。

“天工仓丙字仓以西五里的密林里。”

“那儿离一年门生的卧房很近。”周永碧继续发问,“那么晚了,你去那儿干嘛?”

“练剑。一个月前我奉任务杀掉欺压百姓的江津太守,获赠了一本蜀山剑派的‘睡莲乱剑’剑谱,这段时间每天夜里我都在那里练剑。”

“白虎堂司掌门规,朱雀堂司掌护卫,我们两堂均派有‘夜巡’,在夜间保证听风阁的秩序和安全。”季远沉吟,“一个尸人,竟然可以躲开所有夜巡,无声无息地进入青澄山的腹地,并且到了离门生卧房那么近的地方,简直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危险。”

“而且尸人应该不是自己走进来的。”萧彧说道,“尸人其实已经是死人,只不过靠着蛊术保持活动的能力,没有思考的能力,只凭本能行动。”

“一个只凭本能的尸人是没有能力刻意隐藏自己的。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将它偷偷带进来。”季远起身,“我要回去,亲自排查昨晚朱雀堂的每一个夜巡!”

周永碧沉默了一下,方才冷冷地说道:“我也会去进行排查。可听风阁内,有能力做出此事的,可不止是几个夜巡。”

萧彧目光微沉,沉吟不语。

孙敏燕看着眼前三人,心里忽然隐隐觉得不安。她原以为这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见三人神情各异,竟似乎是都想到了某些其他的事情去。

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孙敏燕以2岁的年龄坐上演武殿殿主的位置,靠的是武艺超群,尤其是剑术精湛。但她痴于练剑,则相对疏于暗杀与权谋。昨夜的情况已经汇报过,她不想再多留,起身拱手:“若无他事,我便先行告辞。”

转过身,正要出去,堂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开!我看到孙姑娘进去了!孙姑娘!孙姑娘!是我啊!我就要走了,临走之前想见见你啊!”

孙敏燕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左子衣那家伙怎么来了……”

萧彧的脸色也有点尴尬:“季远,他不是应该一早就离开青澄山,回荆离岛去了吗?”

季远摇摇头:“这公子爷改了主意,先说要去主峰上看日出,看了日出之后回客房收拾东西,又说太累了想再睡一会儿。现在看来,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孙师妹的身上啊。”

萧彧叹了一口气,朗声说道:“左先生乃贵客,不得阻拦!”

“我才不要见他!”孙敏燕跺了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