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黑屋比试（一）

“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如此轻松从你们手中把那么大一具尸体给夺走？”陆离问道。

“他来得太突然了，用了三颗缈烟丸，几乎完全隔绝了我们的视线。我和苏姑娘都毫无防备。”阿仁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早就在旁边窥视，算准了我们俩和尸体的方位，也早就看清楚了逃跑的路。他用凌厉的掌法逼退我们，挟着尸体飞快离开。我们目不视物，他心中却画好了退却的道路。为防偷袭，我们也不敢深追。”

“难道……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没有巡守看见？”

“刚才我也说过，我是挟持席轩到那间屋子里去的，选择的是人烟稀少废弃的破屋，也是一条当时没有巡守经过的路。”阿仁冷冷地说，“那个人……和我一样，对听风阁巡守的布置非常熟悉。不，甚至说比我更加熟悉。作为朱雀堂普通巡守，我甚至是要偷偷潜入房查看巡守安排才能确定路线，而他……”

“要么他和阿仁先生一样，也偷入了房。要么，他就是对这一带巡守位置如数家珍，甚至可能就是他自己所安排的！”席轩说道。

陆离和秋寒对望一眼，低声说出那个名字：“陆灏……真的是他？”

“我监视了他三天，没有发现异常。但是陆灏的武功远高于我，我也不敢跟得太近。”阿仁说。

“但阿仁监视的这几天，阁内风平浪静，没出什么大事。”苏蕴乐说。

“恕我直言，我认为阿仁先生去监视陆灏，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这相当于你让自己单枪匹马陷入危险中。”席轩皱眉，“仁义礼信仅剩下你一人，我不觉得他会对你手下留情。现在没动手，可能只是有其他打算而已。”

“我的三位兄弟，只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才别陆灏偷袭杀死的。但我不一样，既然已经知道凶手是他，就不会让他遂意。何况我身上带着响箭，遇袭就发出信号，让阁内的人看清他的真面目。”阿仁握了握拳，“同生共死的兄弟被杀，甚至尸体都被做成那样……如果我因为贪生怕死躲在后面，九泉之下，他们会非常心寒的。你们放心，我不会轻易死去。哪怕是死，也一定会拉着他一起去地狱的。”

席轩沉默了下，只能说道：“多加小心……我们虽然只是一年门生，但有女魔头在，她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苏蕴乐：“……没听出来你两句话的逻辑在哪。”

“既然阿义被做成了尸人，那么他的尸体应该就消失了。”陆离忽然说，“难道守尸的先生都没有发现异常？”

“也许他用别的尸体假冒阿义，也许他早已经买通守尸人。朱雀堂副堂主，这点能量还是有的。”席轩说。

“那么……你们有没有给其他人说过这事？”

“不能说！”阿仁厉声说道，“我们确定不了敌友，不要轻易去拉帮结派！”

“总不能把听风阁内所有人都假想成敌人吧……”苏蕴乐摊了摊手。

“会有三种人存在。第一种，是和陆灏同流合污的人。第二种，是尚不知情、但一旦陆灏威逼利诱就会立刻倒戈的人。第三种，才是真心为了听风阁、会站在我们这边的人。但朱雀堂副堂主暗中策划阴谋，谁知道他已经拉拢了对少人、威胁了多少人？如今我甚至怀疑，季堂主的伤久治不愈，甚至都和陆灏有关。”

陆离想起和季远在密道中的经历，心中一跳。

“哎，你们听风阁真是乱成一锅粥。”苏蕴乐叹气，“如果这事发生在我们蜀山派，就算周围所有人都叛变，我至少还能够相信师父。”

“我的师父也可以相信的！”陆离叫道，“而且师父也说过，他若不在，学正大人而已值得信赖！”

季远叮嘱过他，甚至面对君痕月也要保持警惕。但是陆离相信君痕月。他能感受到君痕月是真的对自己很好，当初也是君痕月将自己带上听风阁。如果没有君痕月，他现在早就被昆仑派的人抓走，前途未卜。季远的警惕或许有道理，但陆离还是选择信任自己的亲传师父。

“你觉得君痕月是值得信任的？”阿仁冷冷地说，“关门弟子失陷灌城在，自己却一言不发远走他处，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即便这样，你也信任他？”

陆离怔住了：“我……”

就算是派烟光巡查灌城，但他真的就那么确信，确信自己不会遇到危险吗？他可是差一点就被堵在深巷中被那五个人乱剑分尸了啊！

“我也认为君殿主是可信的，所以我选择相信学正大人。”席轩忽然说道，“学正大人虽然天天黑着一张脸，没事就会惩罚我们，但他对我们的关心是真心的。眼神做不了假，他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到自己的门生的。”

秋寒淡淡地说：“我也信他。”

阿仁皱眉，眼神扫过三个少年。信任一个人可以这样毫无保留又毫无理由吗？就因为那位学正是每天和他们朝夕相处的人？谁能保证表面对他们好的人，心里头藏着多少花花肠子呢？难道他们还没有见识到陆灏在听闻阿义他们死讯时所表演的愤怒和悲伤吗？

但他心中却又突如其来升起一股保护欲。这些幼稚的家伙本不应该深陷这些争斗的。他们往后的刺客生涯会面临太多的黑暗和鲜血，倒不如现在好好享受一下这种纯洁的执拗。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陆离的头：“好吧，就依你们，一起去找学正吧。不过……”

他顿了顿，表情严肃：“如果他表现有什么不对劲，我不会留情的！”

陆离笑了：“好！”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秋寒示意诸位噤声，到院里去开门。过了一会儿，她锁好门回到仓内，手里拿着一个羊皮纸。

“青龙堂的先生传话，说泰山派不日将至，我们要在灌城设宴接待，准备带上几位优异的门生共同前往，和泰山派年轻弟子切磋武艺。”

“切磋武艺？”阿仁说道，“虽然武功是此刻七艺之一，但我们和那些江湖门派不同，门人并不是单靠武功的。这是要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吗？”

“听说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所以他们准备用‘黑屋比试’的方式来选拔一年门生。”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就别去想比试的事了，我们先去找学正要紧……”

“学正已经下山了。被选中的门生会到山下去，由学正带着特训一两日。所以在宴请之前，学正大人都不会回山上。”秋寒说道，“所以，我要去参加这个比试。只有通过比试，我才能见到学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