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雪地纵横（一）

辰时初刻，一年门生聚集在青澄山东峰青龙堂后面的参天崖下。

“纵”这一科指的是“轻功”，负责教授轻功的则是纵横殿殿主董腾飞。但听风阁的轻功着实不强，曾被评价为“难练易破”，修炼它需要非常扎实的练气基础，所以在这半年时间，董腾飞甚少亲自督查，都只是派自己殿中属下来传授基本功。

董腾飞年过半百，鬓角染白，个子矮而肥胖，脸上的肉堆在一起，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圆滚滚的肉球。陆离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很难想象这个落地生威步履沉重的死胖子竟然会是教授轻功的殿主，还取了个“腾飞”这样轻盈的名字。

此刻董腾飞站在参天崖的半山腰上，那里有一处平坦的平台，是这次考核的终点。纵横殿的门人在山崖下面，向门生宣读规则。

“十人一组，沿着山壁上山，终点是董殿主所在的平台。速度最快的三人得甲等，而如果时间超过一炷香，就直接判定为不合格的‘丁’。”那门人说道，“参天崖以那个平台为界，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下半部分相对平坦，而上半部分则相当陡峭。今日考核你们只用攀爬上半部分，相对比较容易。山崖不甚陡峭，崖壁有凸出的石块、落脚的小洞以及各种沿着山崖生长的大树，均可以作为你们歇脚借力之处。不过今日忽降大雪，视线不好且山壁湿滑，增加了难度。”

他顿了顿：“但是，董殿主说了，刺客出任务，一定会遇到各种意外情况，绝不可能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占齐。所以今日考核时间地点标准均不会做改变，你们要是在一炷香时间内爬不上来，就只能被判定为不及格，绝不会因为天气原因而有任何的折扣！”

陆离看着崖壁，知道这又是一场危机四伏的争夺。

山壁很宽，但也就是中间部分最好攀爬，凸石圆洞众多，很好落脚，攀爬容易。而如果被挤到两边，山壁湿滑，向上攀爬便是事半功倍。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抢到好的路线，就极有可能不及格的。

第一批上山的门生一字排开，陆离和席轩并排。他向两边望了望，忍不住就长叹一口气。

这可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谷毅和游百峰一左一右将陆离席轩夹在中间，活动着手脚关节，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秋寒在第二组里面。见眼前场景，眉头微皱。她对一边维持秩序的门人说道：“我可以换一组吗？”

“不可以。”门人干脆利落地拒绝，“大家都想换的话，成何体统，还考不考核了？”

秋寒只得退开。

陆离压低声音：“轩哥……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妙……”

“别着急……”席轩强自镇定，“让我慢慢捋一捋思路，谋定而后动……”

门人：“开始！”

陆离：“谋你个大头鬼啊快跑啊！”

席轩：“……”

他们急忙飞步上前。

受过半年训练的门生对眼前形式把握很准，都知道去抢最佳线路。他们脚下生风，用尽全力向前飞奔。

在这个时候，内力的高低差别便显现出来了。在缺乏其他轻功技巧的情况下，内力更强的门生脚程更快、脚步更加轻盈，在纯粹速度比拼之下占得先机，首先赶到岩壁并且向上攀爬。

陆离原本还勉强跟上第三梯队，双手已经搭上岩壁，然后他听到后面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回头，见席轩拖着肥胖的身子勉力追赶。大雪落在他的头顶、肩上，活脱脱的一个奔跑的雪人。

陆离不忍心，回头拉了席轩一把，稍微增加了点他的速度。但这么一耽误，两个人都落到了最后。

两人赶紧把着石块网上爬，脚尖寻找岩壁上破损的圆洞，轻轻点过，借力向上，双手再抓住另一处凸起，如是再三，缓缓向上。

陆离原以为他和席轩一定会被甩开一大段距离，谁知道爬了一段时间后，竟然离前一个人越来越近。

“他们的速度怎么这么慢？”陆离一怔。

“嘿嘿，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席轩观察了一阵，忽然笑了，“我们就是渔翁啊！”

“什么？”陆离还不太明白。

“他们打起来了！”席轩说道，“明争暗斗，谁都不想别人抢先得到第一名。因此除非你能一出发就一骑绝尘让对手连你屁股都摸不到，否则的话要当第一名，恐怕皮都会掉一层吧！”

他大叫起来：“机会啊！我们快向上！这个开门红，我们铁定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