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阴魂不散(八）

陆离吞了一口口水。

他怎么可能与这个可怕的女人正面抗衡呢？但事到如今，他又哪里有退路呢？

陆离看到小六提着昏迷的胡小璇的后颈，将他拖到墙边。这一场的胜败，关系的可不只他一个人的性命呢。

他想起季远发难的那个夜晚，那家伙为了利用他，假装给他布置任务，让他以为自己真的有机会肩负起别人的性命，肩负听风阁的兴亡。他短暂地过了一把英雄的瘾，最终发现只是一场骗局。而现在，他再一次被推到了这样一个风口上……不需要他拯救整个门派，可同样肩负别人的性命。

“真是混蛋啊……”陆离说道，“那家伙明明是要抓我，可我居然要救他两次……”

陆离按照乱红的吩咐，走到小巷深处。乱红深处脚尖，就这雪花铺就的地面，画了一个小圈。陆离走了进去，乱红将三枚羽状金针放到他的手上。

“凤翎？”陆离一怔。

不对……君痕月的凤翎皆是银针，而乱红的暗器则是外面镀金。君痕月的暗器更轻，而虽然同样是羽毛的形状，乱红用作装饰的羽毛更加张扬炫目，五光十色一般，夺人眼球。

“这不是凤翎……”乱红冷冷地说，“君痕月那家伙起的名字……我才不会用。它就是羽形针，哪有那么花哨的叫法？”

陆离心想分明就是你没有化取不出那些花哨的名字吧……否则的话你这暗器的外形做的比凤翎花哨得多，名字为啥这么朴素。

“说吧，我要怎么做？”陆离问道。

“‘一羽万顷’……那家伙教过你的吧。我刚才看到了，在客栈里，你用的确实是这样的手法。”乱红说道，“我就来跟你比试比试。”

乱红在自己脚下也画了一个圈，站了进去。

“我们手里都只有三枚羽形针，咱们都站在同样大小的圆圈里，不能前后左右移动。”乱红亮了亮手中的暗器，“我们互相向对方发三针，我们可以躲闪，但绝不可以出圈。三针过后，谁还能站着，谁就赢。”

乱红想了想，接着说道：“当然了，作为长辈，我可以让你一点——若是三针过后，我们都还站着，就算我输。”

“这会不会有点不太公平啊。”陆离说道。

“怎么了？你害怕了？”

“我害怕什么，这个条件分明是对你不公平啊。”陆离说道，“明明你的身形比我要大只一些啊，很显然你更难躲的吧。”

乱红：“……”

小六：“你莫不是在找死……”

乱红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道：“出手吧！”

陆离点头。他低下头来，掂量掂量羽形针。“一羽万顷”的最高精髓，是可以将几乎毫无重量的羽毛随心操纵，但在实际的战斗中，始终还是要用上有重量、有杀伤力的暗器。羽形针比凤翎更重，对陆离而言，相对操纵更加容易。

仅从暗器的的选择来看，君痕月显然比乱红要高上一档。

陆离闭了闭眼睛，脑袋里最后一次把君痕月曾经说过的要点过了一遍。这段时间以来，“一羽万顷”已经是他最主要的防身技能，激烈的战斗中都是从平日训练得来的本能发射暗器，从未如此刻一般郑重。

“暗器要击中敌人，主要因素有三点。第一是出其不意，第二是数量众多所以避无可避，第三则是轨迹诡异无法预测。现在我教你的，主要是第三点。你要学会发力，抽丝剥茧地将你的内力灌入，从手腕到指尖，一定要非常精细……”

陆离睁眼，盯着对面的乱红。无法离开小圈子的躲闪，让击中目标简单了许多。他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羽形针，没有瞄准乱红，而是向天空扔了出去。

乱红抬头：“哦？”

羽形针升到最高点，迅速向下，出乎意料地加速，直指乱红。

在这个比拼的规则里，不能够前后左右地躲避，那方位便只剩下上下。可陆离选择的路线是直接从空中击落，想要封死他最后躲闪的可能。

“有点想法……”乱红的瞳孔中映出那一枚羽形针，冷笑，“可是……仅此而已吗？”

她左手挥出，同样扔出暗器。羽形针由下而上，瞄准陆离的羽形针，准备将它击飞。

“上当了……”陆离唇角忽然一翘。

他的暗器忽然向侧方偏了一偏。

羽形针运行的轨迹带了一点弧度，似乎是预料到了乱红想要拦截的方式，靠着这个弧度将它躲开，却一点都没有减速，针尖仍旧指着她。

“是啊……那家伙教出来的门生，当然知道是要留后手的。”乱红说，“可是……这种程度的轨迹变化，一点都骗不到我啊……”

乱红的羽形针几乎是在同时改变轨迹，仍然毫无阻碍地击中陆离的暗器。陆离的羽形针偏离目标，落在乱红的身边，而乱红的羽形针则仍旧留有余力，兜了一个小圈子，刺入陆离左边腰间。

陆离没有想到乱红也留有后手，羽形针刺来时也无处可躲。他呻吟一声，扶着腰。伤口处同时传来麻痒和疼痛的感觉，那一瞬间他差点咬破下唇，几乎半跪下去。

“刺……刺得好……”这个时候，被小六弄得半醒不醒的胡小璇刚刚睁开眼睛，还没有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只是模模糊糊地说，“让你在群芳园用飞刀甩我……你会唱歌？还会耍杂技？妈的小姐姐你一定要扎死这个小妖精……”

陆离哭笑不得：“胡小璇你搞清楚局面没有啊……我要是输了咱们俩都会死……”

小六的毒药在胡小璇的身体内乱窜，他终于稍微清醒了一点，挣扎了一下没有站起来。他不知道陆离在和这个妖媚的女人赌什么。于是他有气无力地叫道：“陆离，扎死这个老妖精……你可千万不要输啊……”

陆离觉得自己嘴角在抽搐。

老……老妖精……大哥，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一说，不管我赢不赢得了，你都死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