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坠崖

吴佳崎带着墨霞扬长而去，陆离只能用复杂的眼神在后面追随墨霞的背影。一直到两人在拐角处消失，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秋寒站在陆离的身边，眼帘垂下，没有说话。直到陆离察觉到有一丝丝不对劲——好像周围的静默有点太久了。

“秋……秋寒，你怎么了？”

“陆离同门……”秋寒的声音显得有些生硬，“你先回去吧。”

“你……”

“我还有点事要做。”秋寒一字一句地说，“记住，你规规矩矩的，不要轻举妄动，别惹事，别捣乱，别拖后腿，这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陆离撇撇嘴，感受到了鄙视，但也只能无奈地答应，顺着原路回房。他蹑手蹑脚进了屋子，钟筌依然酣睡。陆离脱下鞋袜上了床，被窝里冷若冰窖。

接下来的日子里过得波澜不惊。陆离埋头做事，完完全全融入了杂役这个角色之中。打水，劈柴，接受训斥。每晚按时归寝，整日与钟筌混在一起，又沉默寡言。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有一天钟筌忍不住问。

陆离心想糟糕该不会是假装低调过了头反而适得其反了吧，于是一把拉住钟筌，叽叽歪歪开始拉家常说废话。

“钟筌，我和你一样，从小也是孤儿，自小在益州长大……”

钟筌：“……司厨大人不是说你是长安本地人吗？”

陆离：“……”

妈的，言多必失，还是应该继续自己沉默寡言的设定。

陆离有些尴尬地圆谎：“对对，我是长安人，但是小时候在益州生活过一段时间……”

“听说你是卖身葬父来的山里，怎么又从小就是孤儿了？”

陆离：“……”

完蛋了，再这样下去连秋寒提出的最低要求“不拖后腿”都做不到了。陆离支支吾吾圆谎：“那那是我后来的养父，他把我带回长安，然后染病身亡的……”

好不容易一通瞎编让钟筌相信了自己的话，陆离担心再说下去又要露馅，赶紧找个借口溜了出来。

现下正是午时，端盘洗碗的事情不用他来做，陆离乐的清闲。天气已然开始转暖，温和的太阳挂在空中，很是舒服。陆离现在就想找一个没人的荒郊野外，晒着太阳好好睡个午觉。

毕竟再过一个多时辰，又要开始忙碌了。

前方的山崖有一处“宝地”，一方小小的平台藏身在巨大的岩石后面，平台不大，稍稍往内凹陷，松软的泥土铺在上面，就像是天然的床。

那是陆离之中发现的……伪装和过量脑洞常常让他非常疲惫，这个时候，他便会偷偷到这里来小憩一段时间。

但今天却不一样……有人提前在这里了。

陆离从岩石后面转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她的背影，可以确定是一名青年女子，身形窈窕。她面对悬崖，身子晃了晃，竟然一头栽了下去。

“糟糕！”陆离暗叫一声，赶紧冲了上去。

但是距离相隔太远，青年女子已经半个身子已经在视线之下。相距还有数丈，凭陆离的轻功，怎么也不可能一跃而过这一段距离。危急关头，陆离灵机一动，倒地，向前翻滚，与此同时抄起地上两块碎石头顺势抛出。

这个时候，体内的真气仿佛在热烈地烧和翻滚，头脑也前所未有地清醒。

碎石打着旋儿，撞在崖壁上，将一根藤蔓割断。陆离向前翻滚恰好来到藤蔓的落点，单手接住藤蔓，手腕一抖，那藤蔓便如灵蛇出洞一般，栓住青年女子的脚踝，将她倒着提了上来。

青年女子死里逃生，坐在地上，脸色苍白。陆离也仿若脱力，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刚才那个瞬间看似简单，实际上陆离已经用尽了毕生所学。只要一个环节出错——碎石的速度，藤蔓的落点，或者手腕的发力不对——就无法在那生与死的狭小缝隙之中将这位女子救出来。

但就是这么一下，也让陆离筋疲力尽，甚至身上那一股很久没有发作的至阴的真气竟也蠢蠢欲动起来。

“喂，你可别再寻死了……”陆离趴着，有气无力地说，“我可没力气再救你一次了……”

“谢谢你……”女子的声音微微发抖，“我不是想自寻短见，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女子叹了一口气，“我忘记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