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伊眯了眯眼,目光从小法老的身上掠过,半晌,淡淡笑了下:“跟我撒娇可没用。”

拉赫里斯拉着他的衣摆,想了想问:“那怎么做才有用?”

因为疼痛,他的唇色有些发白,冷汗打湿了他的鬓发,但暗金色的眸子却依旧明亮。

“你先说说你想让我做什么,”伯伊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我再决定什么样的招数有用。”

拉赫里斯抿唇,不高兴地松开手:“你这人一点爱心善良都没有。”

伯伊:“恭喜你看透了我的本性。”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拉赫里斯问,“虽然我只是个架空的法老,但杀个奴隶总是可以的。”

哪怕这家伙如今已是大祭司,但并没有实权,更没有人脉,这个奴隶死了,神殿和王后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伯伊面上的笑容不减半分:“事实上,你连宫殿里那些随侍都处理不了。”

拉赫里斯一梗,嘴硬道:“那些是王后和神殿的眼线,我自然动不得他们。”

似乎是担心别人注意到,营帐里只点了一盏烛灯,就放在法老的床榻边,说这话的时候,拉赫里斯的耳朵泛起零星一点羞恼的红意。

“那我还是王后的男宠呢。”伯伊说得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身份拿来就用。

“你真的是她的男宠吗?”拉赫里斯暗金的眼眸紧紧盯着他,“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看得出来,这人的野心不会允许自己辗转在他人之榻,更不会喜欢攀登权利这样的方式。

伯伊站着,拉赫里斯坐着,两人以这样的方式说话,拉赫里斯只能仰着头去看他。

“野心家从诞生开始,身体里就流淌着肮脏的血液,”伯伊勾起唇角,“陛下,不要用您以为的视角去看待我,如果你不想失望的话。”

“你真的给梅丽特侍寝了吗?”拉赫里斯拧眉,“为了权力你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叫人难以忽视的轻蔑。

梅丽特一手把持王宫,她的人遍布各个权力机构,但却鲜少有人能把眼线埋进她的宫殿。

就像阿伊,这个从芭斯泰特后宫出来的男宠,对于他,大部分人所知道的,都是芭斯泰特愿意透露的。

伯伊看着小法老眼里的执拗,觉得有些好笑,事实上,他也是真的笑了:“小孩儿,我教你一个道理。”

他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有点脑子的人不会被你的小把戏套话,没有脑子的人我劝你最好别用。”

试图用真诚去打动一个利益熏心的坏人,这是童话故事才会有的情节。

拉赫里斯垂在床侧的手握紧成拳,抿起唇:“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伯伊抱着手,以一种轻松惬意的语气说道:“因为我是一个心思纯粹的人。”

这句话他很早以前就说过。

拉赫里斯竟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表示赞同。

虽然自己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心思被看透,毫不遮掩地说出来让他有种很想要叛逆地说不是的冲动。

这样的感觉很糟糕。

明明自己什么都还没说,但对方却能轻易地带偏他的节奏。

“如果你想要雇佣我,”伯伊轻笑一声,放下手,将被拉扯过的衣角抚平,“那就拿出一些让我心动的筹码。”

他很清楚,这个小法老想要寻求一种更平等的身份地位,更可靠的合作关系。

拉赫里斯暗自权衡,伯伊也不催他,笑道:“陛下慢慢想,反正我就在巡游的队伍里,不出意外的话,我还会待好几年。”

拉赫里斯沉默地看着他走出营帐,烛火跳跃,清瘦的身影一点点融进夜色里。

“陛下,您何苦,”托德长长叹了口气,“阿伊大人毕竟是王后那边出来的人,现下和神殿那边暧昧不清,何必要用这样的一个人。”

拉赫里斯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暗金色的眼眸:“你觉得奴隶是什么样的?”

托德毫不犹豫地说:“触怒了神明,卑微低贱的人类,只配活在臭水沟里的臭老鼠。”

拉赫里斯抬眼,神色平静地说:“但他现在是大祭司。”

是啊,一个活在臭水沟里的臭老鼠,如今却成为了大祭司,法老的先知,身份甚至超过了一些老派的贵族。

从他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到现在,甚至是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

托德顿时纠结起来,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事实确实是这样。

“那他确实是有点本事,可,可是,”托德有些不甘心地反驳道,“有能力的人云云之多,我们完全可以找一个背景简单一点的。”

至少不是阿伊这样,和王后,神殿纠纠缠缠的人,谁知道这人的忠诚到底朝着谁。

拉赫里斯瞥他一眼,没说话。

托德不会明白,能在这两大势力中间游走却安然无恙,这是多么难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