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成都,太阴派的总坛之内。熊熊烈火照亮了整个大殿,也照亮了大殿之下所有人的脸。他们惶恐不安,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大殿正堂的内壁上附着威风凛凛的石龙,栩栩如生,乍眼看去仿佛就要破壁而出一般。凶光毕露的眼睛如同费伊此时给众人的感觉,压得他们胸口难受,却大气都不敢喘。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邵师不敌赵义,不幸身亡于紫电金锤之下。”庞青元伏跪在地,额头的白汗淋淋而下。

他不敢去擦,更不敢抬头去正视掌门费伊。

费伊面有青须,鼻梁高挺,云眉长直。双眼炯炯有神,却平静无波。头戴附有红宝石的乌纱紫金冠,身披黑蓝锦袍,金丝滚边,腰间则是藏青色的玉带。远远看去,仿佛飘然出尘的神仙中人。

“那为何你活了下来?”站在大殿左首的赤龙使勃然发问,底下的众人呼吸为之一滞,神色立变。

太阴派除了费伊身居掌门外,分赤龙青龙二使,其下则是风林火山四位堂主,分别由费伊的四个弟子执掌。而其中费伊最为看重的就是他的大弟子邵经武!如今他惨遭横死,费伊的震怒可想而知。

有人欢喜有人愁,邵经武死了,不但堂口空了出来,连修炼太阴真功的名额也空了出来。余下的三个弟子存着怎样的心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属下该死,属下护主不利愿受惩罚。”庞青元马上自己扇自己耳光。尽管自愿领罚不是真心话,可他这时不得不装样子,以求掌门他们能开恩,从宽处理。

赤龙使鱼兴平冷哼了一声,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在门中,也只有他能在费伊面前问责怪罪。因为他是太阴派最年长最有资历的人物,跟着费伊也最久。

“风华,你认为呢?”费伊视线转移到二弟子屠风华身上。现在邵经武已经死了,身为大师姐的她会如何表现呢?

林堂堂主屠风华从一侧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问庞青元道:“你回来了,那柳如眉呢?她也死了?”

“师妹她……”庞青元说着已经带上了哭音,若不是碍着屠风华的身份,他都要抱着她的脚嚎啕大哭了。“她因为爱上一个男子,救援邵师不及时,不敢再回来了。”

庞青元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所有的事能推就推。人嘴两张皮,至于是真是假,有谁能够判断?反正谁都不知道那小子的底细,只要自己能赶在她回到门中之前将她截杀,就没有人会找他对质。

至于孟瑶,她说的话费伊一定不会相信的。

火堂堂主彭日照和山堂堂主晁开霁面面相觑,同样眉头紧锁。对于他们师兄妹男女间的艳事早已被众人所熟知,可柳如眉真敢因此误事吗?

屠风华也有自己的疑虑,她心里有些想法却不便明说,因为庞青元和柳如眉同属她的手下,帮谁都不对。

可费伊偏偏要她表态,肃声对她道:“这件事我让你全权处理,我只要一个满意的答复。”

屠风华恭敬点了下头,转向庞青元,伸出自己的右手,掌中有一粒红丸,“且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待真相查明自有论断。疏忽职守,护主不利,活罪可免死罪难逃!这是一粒火虫丹,你把它吃下去。”

看着火虫丹,庞青元本能的害怕,眼睛瞳孔放大,心跳加快!别人不知道,他可一清二楚,这是彭日照的得意之作,功能只有一个,那就是禁绝情欲!吞下后一旦动起欲念,内脏就会如同火烧一样,强行云雨更会焚身而死!

“你不用害怕。我将柳如眉带回来,你们当堂对质。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我自会向日照师弟讨解药。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莫怪我无情。”

“属下敢问堂主,此药可有期限。”庞青元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对于他来说,不让他亲近女人,简直是生不如死。时间短了,自己没把握除掉柳如眉,可时间长了,他自己也忍不了

“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你只要不肆意妄为,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可若是破了戒,那就自求多福吧。”屠风华语气冰冷道。

庞青元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一咬牙,将火虫丹快速打入了嘴里。

费伊一直冷眼看着一切,等到屠风华解决问题后,他才开口:“风华,你还是留在门中处理大小事务吧。捉拿柳如眉的事交由开霁去办。”

“是。”屠风华晁开霁齐声应允。

“你不必多心,为师不是不信你,而是我就要闭关,二使还要为我护法,门中之事尚需你来代理处置。”费伊抚须道。

晁开霁和彭日照隔空隐秘的对望了一眼,师傅这是要将她扶正了吗?可她本就是女子,能练习太阴真功吗?

“弟子明白。”屠风华单腿跪地就是一礼。

“开霁,你多费些心,将柳如眉活着带回来。”

“是。”

费伊交代完弟子后便抱拳盘坐不再说话,安静的修习起太阴真功来。

等出了大殿,晁开霁看着妖娆艳丽的屠风华走远,主动走向彭日照。亲近的问他道:“师兄,你说大师姐会不会是在袒护自己的手下?”

“师弟还是小心些说话,被旁人听到可不好。”彭日照自己迈步下台阶,也不去看他。

“哎,你我相交多年,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晁开霁苦笑道。

这倒是让彭日照很意外,因为他们往常都各自住在自己的行宫,很少出来走动。再说了,有本事的大都是高傲之人,心里暗自较劲也是常有的。可今日晁开霁如何如此反常,难道他有心和大师姐争上一争?

“师兄莫要多心,师傅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却没有一言嘱托,我只是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样行事。”

彭日照侧目看向自己这个师弟,平时真是小瞧了他,想不到平日里中肯勤勉的他居然这么有心计。他这话的意思便是,这件事说不定可以拿来做做章。

随后他咧嘴一笑,“我正有一些好茶,师弟不妨去我那里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