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林云打动了他，巫启灵歪着脑袋一直看着林云忍受不住倒下，才起身飞走了。临走留下一句话给纪凌波，“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来求我。”

“师傅！”

“林云！”

高阳纪凌波同时喊了一声，可林云已经听不到了。他只想着去睡，什么都不管的去睡。

第二天，林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四肢无力，头昏脑胀，想爬起来都难。

“你醒了。”纪凌波捧过一碗白粥，深情的看着他。

“我睡了有多久？”林云感觉暖洋洋的阳光打在自己的身上，应该已经中午了。

纪凌波温柔的舀起白粥喂向他，笑着道：“整整一夜，好多了吗？”

林云吃了一口，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好了，不痛不痒，就是提不起精神。

“吃了再睡一会吧，晚饭我再叫你。”纪凌波嫣然一笑，那一刻直如百花盛开，明艳动人。

林云点了下头，有气无力的问她道：“能告诉我你的事吗？我想听。”

纪凌波怔了一下，随即咬唇点了点头。

等林云吃下最后一口，她款款走到他床前，为他盖好棉被，发问道：“怎么突然对我的过去这么有兴趣？”

那段伤心的往事一直是她不愿意提及的，可林云既然问了，她不想去隐瞒，因为她想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知道我生死的那一刻想到了什么吗？”林云不再那么拒人千里之外，而是心态平和的看着她。

纪凌波微一点头，他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我想我就要死了，可世上好多事还没有经历过，就那样死去我真的不甘心。”林云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也就纪凌波能让他一吐心声。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两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相处起来却不像他和别人一样那么有距离。

“人家都说啊，人这一辈人总要经历那么几个阶段，成人，结婚，生子，儿孙满堂，然后再死。你看看你才年纪这么点，还什么都没有体会过，当然不甘心了。”纪凌波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脱去鞋坐到**，抱起自己的膝盖，与林云相对而坐。

林云直直的看着她，有那么一刻，打心里觉得，她真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啊！

接着，他马上就脸红了，自己知道什么是女人吗？

纪凌波似有所悟，感慨的看了他一眼，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原来，她在很小的时候，脑海的印象里便只有母亲，没有父亲。她隐约记得自己就这个问题问过好多次母亲，可每次都遭到一顿打，后来也就不问了。

世间的事有很多是无法预见的。本来她家里还算可以，不说富贵，但也衣食无忧。可就在她十岁的时候，母亲生了一场大病就再也没有爬起来。她记得那时候，屋里满是药味，母亲虚弱的一直在睡。感觉屋里冷了，她就给母亲添些棉被。

后来，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渐渐的，就连她自己的衣服也单薄了起来，可她唯一不舍的就是卖家里的被子。她满心希望着，母亲有一天好了，能带她一起出去玩。

可是，她没有等到母亲好起来，却等到了一群人踢开她家里的门，提着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出走。她流着眼泪哭喊着，娘亲救我，娘亲救我！可那些人告诉她，她母亲已经死了。接着他们拉开了棉被，还疯狂的嘲笑她。她真的看到母亲闭着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你知道我娘在弥留之际说了什么吗？”纪凌波哭着问林云。

林云有揽过她的冲动，自己却提不起胳膊，心里也暗自在心疼这个好姑娘。他原以为自己够惨了，可现在想想，那时自己还有师傅，虽然三餐不饱，但总有一个人陪自己说话。

“说了什么？”林云眼里噙着泪水道。

纪凌波红着眼眶抬起头，泣不成声道：“她，她叫我，叫我不要去找我爹，不要让我爹把我变成一个怪物。”

林云心里酸楚，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后来呢？”林云想着赶紧让她把这段截过去，免得她再伤心流泪。

纪凌波果然擦干自己的眼泪，“后来我就被卖来卖去，不是被打就是被骂，那时我就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成为整个秦淮河的花魁，让他们都要向我低头。”

原来是这样，林云总算懂了，纪凌波的善解人意就是在那种情况下练就的，她每时每刻都在察言观色，都在想着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恶劣的情况不仅造就了她的温柔可人，更是造就了她的聪慧善良。

“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啊？”纪凌波说完，揉着自己的眼睛，脸上像只小花猫一样。

“不会。”林云摇摇头，反而颇有兴趣道：“要不我给你讲讲我以前的经历吧？”

纪凌波很开心的点点头，让林云一脸的兴奋。

可到了后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纪凌波居然在最后轻飘飘的评价了一句，“好无聊啊！”

林云给她讲的，不是去偷吃的，就是恶作剧，要不就是找猫逗狗，戏耍几个小流氓，比起她的经历确实平淡的多了。

纪凌波开始还很有兴趣，后来就表示无感了。

这可把林云气坏了，于是他喋喋不休，把自己从洛阳逃跑，到遇到曹兵……乱七八糟的什么都说了一遍。

这下可把纪凌波吸引住了，别人一辈子的故事恐怕都没有他这一年多来的精彩。她时而会感叹世事无常，时而会为他紧张不已，尤其在枯井，特别的扎心。两人就像多年未见的知己，天南海北的说了一大通。

临了，纪凌波突然来了一句，“你是喜欢荀玉卿多一点，还是殷红玉多一点，还是两个都喜欢？”

林云心里想骂娘了，为什么最后总是会把自己绕进去。这个问题他还真不想回答，说两个都不喜欢，好像也不是，可说两个都喜欢又有点自作多情了。殷红玉还对他有点感觉，荀玉卿他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