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茫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谢璞想了想,“既然吴掌门都这么说了,按照比武前的约定,鹿未识胜。”

台下的别云涧弟子都暗暗松了口气,鹿未识刚要说话,谢璞直接转向她道:“鹿姑娘,你要知道,今天这个面子是给吴掌门的,给这把剑的,至于你……”

他稍作停顿,鹿未识立刻接口:“至于晚辈,虽是笙闲长老的弟子,如今又有止戈在手,却皆非我自身功绩,日后行走江湖,还是要凭本事才行。”

她这张嘴实在乖得过分,谢璞也是头一回碰到如此识时务的对手,倒被她闹得没话了,只能勉勉强强“嗯”一声,“既如此……一个月后,别忘了你的承诺。”

“前辈放心,未识定不敢忘。”

薄阙不动声色的扫视一圈,找准时机站出来打圆场,“诸位,今日是我别云涧清泉宴,既然比武已毕,不如继续回到流觞阁饮宴……”

事已至此,谁都知道今天定然没机会逼问夜悬阳的下落,众人也只能顺着他的台阶下了,纷纷随薄阙离开。阿廿转头想跟吴茫说句话,那吴掌门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台,混在人群中回流觞阁吃酒席去了。

不一会儿功夫,场下便只剩下薄晓和腊八。

阿廿跳下来,伸手解开薄晓眼睛上的红绸,“只剩我和腊八了,可以睁眼了。”

薄晓抬袖遮目,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把目光凝在鹿未识身上。只半年不见,薄晓的眼神比从前更淡然,也更坚定,像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她看了鹿未识一会儿,轻声说:“你变了。”

“你也是。”

腊八眼巴巴的凑过来,“师父,我也精进了不少……”

阿廿扒拉他,“别套近乎,方才差点把我的剑弄丢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腊八可怜巴巴的瞄着止戈,“我……”

薄晓倒是没说什么,拿过阿廿手里的剑,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的看,“早知道这是止戈,方才就不给你了。”

鹿未识笑了:“你还没说呢,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估摸着清泉宴上会有人找麻烦,所以回来看看……”薄晓瞧了一眼腊八,“没想到正撞见这废物被人揍了。”

腊八不敢言声,老实巴交的站着。

阿廿问:“所以,抢兵器的人到底是谁?”

薄晓微微偏了偏头,示意阿廿跟她走。三人穿过演武场外的一片密林,林深处,有个人被外衣反裹住捆在一棵树上,连头都一并蒙住了,勒得密不透风。若不仔细分辨,还以为是树上结了个巨大的茧。

那“茧”还有些轻微的起伏,薄晓走过去,挥刀将“茧”割破,破洞里露出一个少年人汗涔涔的脸。

阿廿眯眼看他,“你不是谢家那个……”

“谢青岫。”他自己接了口。

阿廿笑了,“你爹方才还说他不屑于这种手段,暗地里又派你来阻挠我比武,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谢青岫赶紧摇头,“没有,我爹他不知道,是我自己偷偷跟过来的,我没想要害你,我只是想……想……”

“想什么?”

“想……见见尊使大人。”

阿廿一愣,“你认识他?”

谢青岫认真的点头,“几个月前,尊使大人受伤流落蔚云府,我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一别数月,不知他近况如何,所以才出此下策……”

薄晓轻飘飘的斜了谢青岫一眼,低声对阿廿道:“他念境还算干净,应该没撒谎。”

谢青岫赶紧继续道:“鹿姑娘,我并非要在大庭广众下逼你说出尊使的下落,我只是想着,如果我抢了你的剑,说不定他就能出现,谁料……来的不是他。”

他声音越说越小,阿廿笑了,“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出现?”

谢家少爷吸了吸他的狗鼻子,“你身上有尊使大人的味道,他定然跟你在一起的。”

薄晓恨铁不成钢的瞥了阿廿一眼,阿廿假装没看见,打岔道:“谢小公子,就算你没有恶意,但你把我师弟打了,这又怎么算?”

谢青岫瞟了腊八一眼,低声道:“大不了让他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