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远侯府般若堂花厅,洪映蓉轻巧地将刚折下的一枝粉色海棠,细心地插入青花玉壶瓶中。

带着露水的海棠宛如初升的朝霞,与瓶身青白相间的花纹相映成趣,犹如山水画般流转,为这古朴的室内增添了一抹生动的颜色。

“老夫人,韩妈妈来了。”赵嬷嬷从外院进来,轻声通报。

“嗯。”洪映蓉淡淡应了声,放下手中的剪子,在盆边洗了洗手,然后步入正厅,端坐于主位上。

韩妈妈捧着个小包袱入内,把东西递给赵嬷嬷。

赵嬷嬷接过后,放在茶桌上,缓缓打开。包袱内是一沓药方,有些因为年深日久,纸张都已经泛黄。

“奴婢跑了京中几家大药铺,请坐堂大夫看过这些方子。只说家中媳妇多年无所出,一直依此药方调理身子,想问问有无不妥之处。大夫看过以后都说是上好的坐胎药。”韩妈妈详细地回禀道。

“会不会是物极必反?”洪映蓉眉头微蹙,疑惑地问。

“奴婢也这么问过,会不会大补过甚,反而使得药效不佳,可大夫们都说这担忧实属多余。”韩妈妈忙解释道。

然而,洪映蓉心中的疑虑并未因此消散。

她轻拿起几张药方,细细审视,却仍是徒劳无功,寻不出端倪。

这几年里,太医前来兴远侯府请平安脉的脉案与药方所留无多,反倒是儿媳姜秀处留存了一些。

洪映蓉曾以他府夫人求药之名,让姜秀将这些药方整理出来,悉数送到了般若堂。

“此事暂且如此吧,莫要走漏了风声。”洪映蓉沉声吩咐道,随即示意赵嬷嬷将药方妥善收起。

韩妈妈正欲告退之际,洪映蓉又嘱咐道:“乔家荷儿这丫头正在芳华苑用膳,你且去厨房吩咐一声,多备些时鲜菜式与上好的糕点送去。待她回府时,务必派府中的护卫随车护送,确保她的安全无虞。”

“是,老夫人。奴婢定当妥善安排,绝不出一丝差错。”韩妈妈恭声应诺,随即退下。

昨日护军参领府的小姐遭逢不幸,此事已传遍京城,闹得人心惶惶。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洪映蓉更是要谨慎行事,确保府中上下平安无事。

侯府的芳华苑里,乔荷鸢与薛慧春、薛善秋以及众多丫鬟们欢聚一堂,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这白玉霜的品质,比起六馨斋的出品还要更胜一筹。”

乔荷鸢今日以客人的身份来到侯府,特地带来了几盒她日常使用的白玉霜作为礼物,“夏天脸颊发痒,涂抹这个,一晚就能恢复如初。”

薛善秋好奇地拿起一盒,打开盖子,一股淡雅的兰花香立刻弥漫了整个屋子,她惊叹道:“真的好香啊,这味道,比起六馨斋的还要令人心旷神怡。”

薛慧春也试着用手指轻轻沾取了一些霜粉,霜粉在她的指尖轻轻一抹就立刻化开。

她带着几分调侃地问乔荷鸢:“你平时不是最不喜欢这些香膏胭脂的吗?这次怎么得到了这么好的东西?”

乔荷鸢得意地坐下,手中的丝帕轻盈地一挥,解释道:“祖父在刑部结识了一位太医院的医士,两人一见如故,竟然成了忘年交。这白玉霜就是那位医士亲手调制的,听说宫里的娘娘们也都用这个呢。我就向他讨要了一些,今天带来给你们,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说话间,乔荷鸢顺手拿起一颗蜜金桔品尝,酸甜交织的滋味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薛慧春听了乔荷鸢的讲述,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忍不住上扬。

而小妹薛善秋却还一脸茫然,好奇地问:“姐姐,你笑什么呀?”

薛慧春轻笑一声,掩饰道:“我是因为得到了这么好的香膏而感到高兴呢。”

薛善秋还真当如此,微微点头,从桌上的糕点中挑选了一块松仁奶皮酥,然后轻盈地坐到乔荷鸢的身旁,随手拿起桌上的九连环,两人便一起玩了起来。

“五妹妹,听说你前日里感染了风寒,但今日看你,气色倒是恢复得不错,胃口也挺好的。”乔荷鸢关心地打量着薛善秋说道。

薛善秋有些心虚地回应:“嗯,已经好多了”

与此同时,小禾和小舟也心有灵犀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薛慧春转向乔荷鸢说:“我本来还担心京城里出了命案,乔家伯母不让你出门呢,要不然,厨房里特地为你准备的点心可就白费了。”

“可不是,我阿娘吓得都不敢出门,还是祖父、阿爹明理,让家丁跟着马车随行一路护送而来。”

听到这话,薛善秋微微一愣,随即装作好奇地询问:“乔老大人在刑部,有提及那被害的是护军参领家的小姐吗?”

这一问可把乔荷鸢的兴致提起来了,她兴致勃勃地准备讲述,而整个屋子里的人也都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小丫鬟们纷纷围拢过来,聚精会神地聆听,不想漏了一个字。

“确实如此,董参领和夫人去刑部认领尸首时,一眼看见就认出是女儿,两人悲痛欲绝。尤其是董夫人,紧紧抱着女儿不愿撒手,都哭晕了好几回。”

乔荷鸢语气沉重地叙述,却省略了自己当时作为验尸堂助手在场的细节。

董夫人不愿让祖父验尸,只想让女儿早日入土为安。

但是尸身刚送至验尸堂时,祖父乔三河大致粗看过,这董小姐是背后有一处致命的刀伤,是从背后直插心窝,根据伤口的大小厚度,推断凶器应为一把薄刃匕首,而且是在断气之后才被推入水中的。

这无疑就说明是被人害死的。

薛慧春用手撑着脸颊,陷入回忆:“说起来,这董家小姐平时很少出门,听说是自小身子弱。不过,几年前在宫内的千秋宴上,我曾见过她一面,给人的感觉非常清丽雅致。”

薛善秋端起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茶,心中却翻涌着前晚在田庄河边所见的画面。

虽然她没能看清那具浮尸的面容,但浮在水面上的手却涂着鲜艳的红色丹蔻,指甲上还装饰着粉色的水仙花箔。

这与“清丽雅致”的形象,实在是相去甚远了。

喜欢五旬老太守侯门,杖打糊涂忤逆儿请大家收藏:()五旬老太守侯门,杖打糊涂忤逆儿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