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谷翼连连点头,笑道:“你都做老板了,可见你过的自然是好的。我还这样问你,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邹清抿口一笑,并不多言。

沈谷翼又问:“你呢?有没有找婆家?”

一抹忧色自邹清眸中一闪而过,她不急不缓地为沈谷翼斟上茶,保持着一抹机械的笑容,摇了摇头,道:“没有。“

听得此言,沈谷翼心中愈发高兴起来,刚欲开口说话,却被她打断。

“既是故人,阿清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她端起茶盏来。

沈谷翼端起茶来,直勾勾看着她,轻声道:“能找到阿清,是我沈谷翼的福气。”

烛光下,她容色晶莹如玉,一如从前一般地安静,却又更多了一份高雅的气韵。沈谷翼越看心中越是激动。

邹清并不接他的话,只静静地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公子,这个园子并非我一个人是老板,还有一位大老板呢,大老板平日忙的很,没空打理这些事务,于是偌大的园子就都交给我打理,所以,我有些忙,今日客人特别的多,公子若想歇一歇便在此喝茶休息,阿清还要去忙,就少陪了。”

说到此她站起身来。

仿佛一腔喜悦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沈谷翼心中一凉,直起身子,一把拉住她的手,满面困惑地道:

“阿清,你这是怎么了?我是沈谷翼,是阿翼啊,当年你突然说走就走,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我找了你整整三年,你怎么,怎么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手被他攥住,邹清的身子顿时僵住了,她低垂着眼帘,不知是不敢看他,还是不愿看他,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低声道:“我……”

当她抬眼看来时,又恢复了那个机械的笑容,温言道:

“公子,你误会了,你进来时也看见了,这么多客人呢,我只是今日太忙,外面有个驯兽师在等我,他带的都是猛兽,明日要入场,实在没有更多的时间陪您说话,待我得了空必去寻你,咱们再畅谈啊。”

听得此言,沈谷翼松了口气,道:“也是,听说你这园子刚开张,你刚接手,忙碌些也是正常。”

邹清颔首:“多谢公子体谅。“

他深深凝视着她,心头却有些怅然若失,柔声道:“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了,我送货来此,也要过几日才会回去,以后也会常过来送货,机会有的是,也不在这一时,阿清,你也别太辛苦了,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到此,他先站起身来,冲着邹清抱拳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告辞。”

言罢转身就走。

“阿翼!”

身后传来她甜美而温馨的声音,许久没有听见这声呼唤了,沈谷翼身子一僵,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

邹清冲他微微一笑,柔声道:“舟车劳顿,先回去歇息吧,改日,改日咱们好好聊。”

她轻柔的语声如一缕清泉瞬间滋润了沈谷翼干涸多年的心,他的心脏搏动瞬间加快,刚刚有些低落的心情也赫然愉悦起来,脸上露出一抹慰籍的笑意,道:

“好!”

……

沈谷翼离去后,邹清的眼中瞬间盈满泪水,她迅速取出帕子来擦干湿润的眼眶,闭目深呼吸,调整片刻后,她的脸上又恢复了那机械的笑容……

从馨香苑出来后,沈谷翼在路上缓缓而行,从相见的喜悦和激动中渐渐清醒过来的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个从前少言寡语,恭默守静的阿清,如今虽然依旧恬静温婉,却多了一份超出她年纪的成熟和冷静,她的眼睛里似乎总藏着什么东西,让人有种隔着一层薄纱,看不清,猜不透的感觉。

这三年来,她的变化太大了,大的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心中甚为不解,只有那声“阿翼”,才让他找到了一丝三年前的感觉,虽然是那么地短暂,起码对他也是一种慰籍了。

沈谷翼自我安慰:我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不是吗?

而心头重重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并不知足,他心中还有太多的话没机会说出来。

……

勾栏院通常午后开始营业,次日傍晚,忙了一天的沈谷翼晚饭后又径直去了馨香苑。

这次,他并没有打算打扰邹清,而是看了一会儿驯兽表演,便自行走到昨日跟她坐过的茶座内坐下,伙计进来上了茶水,他自己烹茶,自饮,想着心事,哪怕看不见她,默默陪在她身旁也不错。

半个时辰后,他壶中茶水已经添了三次,一丝困意袭来,他抚额打起了瞌睡。

突然间他被一阵男子的说话声惊醒,只听得一阵脚步声走到他隔壁的茶室内停住,这木板隔音实在太差。只听得一个男子嗓音洪亮地道:

“这几日生意不错啊,辛苦你了,我瞧瞧,可瘦了没有?哟,瞧这小脸蛋儿,瘦了一圈了,可心疼死我了。”

“公子放心便是,阿清会尽心尽力的。”

……

是阿清!沈谷翼怔然,迅速将耳朵贴在了墙上,隔壁又传来二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