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下地雷的方法很多,我们只是选了一种防止敌人大部队攻山的方法。这种方法可以以最少的地雷,散布最广泛,而且对散兵线比较有效果。

二次战役的时候,曾经有一个连用这样的地雷阵伏击了敌人,而且取得了很好的战果。而我们这次之所以用这种方法,仅仅只是因为大部分的地雷都被布置在了公路上,到我们坚守的阵地跟前的时候,就只剩这么十几个地雷了。

可就这么十几个雷,却将这几个短命鬼炸得人仰马翻。四散逃跑的其他几个人,很快又有两个人踩了地雷,被炸断了腿,倒在地上哀嚎。

剩下的四个南朝鲜兵一看已经有三个人触了雷,都吓得不敢再乱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三声地雷爆炸声过后,整个小高地上下再没有枪炮声。可那三个被炸断了腿的南朝鲜兵凄厉地惨叫着,整个一片山地都在回档着这种惨叫声,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同类的惨叫声总是能引起恐惧和颤栗,南朝鲜兵叫得那么惨,我们听着也不舒服。

但不舒服归不舒服,我们却知道,这样的惨叫声会让敌人胆寒恐惧。我们要做的不是歼灭敌人,而是阻击敌人南逃,能拖延多少时间,就拖延多少时间。

我们巴不得一枪不开就能拖住敌人一整个白天,一直拖到我们大部队的到来,一举歼灭所有敌人。

敌人不知道他们的‘敌人‘在哪里,而我们压根就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于是,惨叫声成了整个公路两侧回档的唯一声音。

仅仅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在敌人看来却好像是好久好久这样的漫长。尤其是在现在已经处于雷区中趴着不敢动的那几个短命鬼,对他们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很快,受伤的南朝鲜兵嗓子喊哑了,也再无力叫喊,只剩下痛苦和恐惧的呻吟。

伤兵失血过多,有一个已经不怎么动弹,不知道生死。另外两个还在颤抖和蠕动。

整个战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和恐怖的静默。

终于,一个趴着的南朝鲜兵在这种沉寂中率先崩溃,大喊着一跃而起向山下跑去。

奇迹发生了,直到这个南朝鲜兵跑下山,都没再踩响地雷。这个兵活着逃了下去,下了山的他再也只撑不住,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可能是战友活着下了小高地给了剩下的三个短命鬼一线希望,但他们三个的位置其实挺分散的。又有一个南朝鲜兵鼓起了勇气,站起身小心翼翼向着山下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每多走一步,这个南朝鲜兵脸上就多一分轻松。

八步,九步,十步……

南朝鲜兵脸上已经露出笑容,同时剩下的两个南朝鲜兵也有了希望,站起身犹豫着。

轰!一声爆炸响起!

已经成功走了十三步的短命鬼终究没逃过这一劫,被炸断了左腿。

紧接着,另一个想要尝试的南朝鲜兵在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又踩了一枚地雷。

短短的二十多分钟,上来的七名南朝鲜兵,因为最初的乱跑,触发了五枚地雷。五个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除了一个成功逃下去,并且现在已经瘫在地上的那个,最后一个还在山坡上。

剩下的最后一个人终于丧失了所有的胆量,他甚至没有胆量崩溃。

我们听见一阵啜泣声,正是来自那个还在山坡上趴着的南朝鲜兵。

这时,山下的南朝鲜军车队有了新的动作。

他们不想招惹山坡上的‘敌人‘,他们只想活着逃出去。

于是公路上已经烧得只剩个壳子和里面残骸的卡车被后面的卡车撞开,南朝鲜军的车队继续开始向南行驶。

山坡上的这个南朝鲜兵无助地向山下哭喊着,我听不懂,但我估计是乞求自己的战友不要抛弃他。

不过显然,他的战友们并不打算在这种情况下搭救这个已经陷入雷区的倒霉鬼。他们只是着急着逃离这片是非之地,只想逃出中国军队的攻击范围。

山上仅剩的南朝鲜兵哭喊着,而几个还活着却被炸断了腿的伤兵,更是绝望地哭泣着。

比起瞬间被炸死,这种在恐惧中疼死或者血流干而死,太不人道。即便是我们,也有些于心不忍。

我举起枪,想给这几个可怜的短命鬼一个痛快,我相信这个时候也许死亡更能让他们解脱。不过我举起的枪被班长按了下来。

还没等我表示我自己的疑惑和怜悯,山下再一次传来了地动山摇的爆炸声!我们再一次引爆了埋在公路上的另一处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