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诱导

苏玉薇眼底划过一丝玩味。这倒是有趣了。她若是没记住，这李氏实际上是成王的亲姨母吧？不过看着成王的样子，可没半点儿对待亲姨母的态度。成王不喜欢卫国公府，尤其是不喜欢卫国公府的姑娘。可是传言陛下之所以选了苏家女为后，看的就是成王的面子。这事是真是假苏玉薇不做评价，可是却可以看出，成王和这个姨母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越是亲近的人便越容易产生摩擦，甚至产生无法弥补的裂痕。而裂痕一旦有了，便只会越来越大，最终彻底分开。就算是要强行拼接，拼得好拼不好先不说，稍有不慎就能伤了手。

“侄女儿当时闲着散步，却正巧遇到成王殿下在这里抓人。侄女儿被捉了当人质，差点儿没了命。幸亏成王殿下搭救。那个小姑娘本非侄女儿的远房表妹，只是殿下身边的侍卫说这人有大用处，殿下不方便带在身上，便让侄女儿将人带回来安置。殿下救了侄女儿一命，也不让人声张，侄女儿想着，既然此人于殿下有大用处，遍也不能委屈了，只能推说此人是侄女儿的远房表妹。此事干系重大，侄女儿做不得主，又无人诉说。想着伯母是殿下的亲姨母，这事儿和伯母说定然没问题，因此侄女儿求伯母拿个主意。”苏玉薇的态度极其诚恳。

“既然是殿下的意思，你听着就是了。其他人你也不用管，这个姑娘我这个做伯母的替你安排妥当就是了。日后她就跟在你身边，太夫人那里也有我。”李氏的声音夹杂了一丝疲倦。

苏玉薇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

回到马车上，苏玉薇只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李氏的态度，可不像是和这个侄子关系多好，反而那副疲倦的样子，倒像是常被成王折腾。如此，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还能有什么原因。

苏玉薇今日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怎么理解，就看李氏自己怎么想了。苏玉薇一开始说被成王救了，那李氏明显不相信。如此，便可以解释成王对待卫国公府的态度定然和李氏有关系。所以她不相信成王会救卫国公府的姑娘。紧接着，就是她的那个“表妹”。苏玉薇把祝昌这个锅推给成王背。李氏不知道祝昌的身份，只觉得这事儿麻烦。可是李氏却因此相信了苏玉薇的话。如此，苏玉薇便可以理解成，在李氏心里，成王之所以救她，不过是为了给卫国公府一个麻烦罢了。

苏玉薇越想越觉得有趣。事实上，若是苏玉薇想，让人查一查，就算是不能全部查出来，也能查出个七七八八的。可是苏玉薇偏偏觉得有趣。日子太过于无聊了，苏玉薇难得的碰到一个好玩的，怎么可能自己把乐子弄没了呢？

“姑娘是遇上什么高兴的事了吗？”情姨看着苏玉薇这副样子，颇为疑惑。

“这珈蓝寺的风景甚美。”苏玉薇笑了笑。

“确实甚美，九妹妹第一次来上梁，从前没看过这么美的景色吧。”苏玉兰接口，凉凉得说道。

“是啊，是啊。其实，最让我感兴趣的，倒不是这寺里的风景。我当年听说，三姐姐最喜欢陪祖母来这里上香了。说起来，三姐姐和三姐夫什么时候回上梁啊，我还没见过三姐姐呢。”苏玉薇笑着说道。

提到已经出嫁的三姑娘，四姑娘苏玉兰的脸就微微有些扭曲。

“呵呵……三姐姐一心向佛，感动了佛祖，这才能嫁给三姐夫的。所以说啊，三姐姐是个有福的。”苏玉妩素来看不惯苏玉兰这副样子。

苏玉兰都十六了，婚事还没有着落。要说二夫人为苏玉兰选的几门亲事，虽然不是多显赫，却也不错了。作为一个庶女，能嫁到那样的人家，是福分。偏偏某些人不知道珍惜。三姐姐嫁的虽好，然而若是换了苏玉薇，可不想嫁给三姐夫那样的人。要不是三姐姐心里除了佛祖，再无他人，三姐姐又哪里会有今天这好日子过。

卫国公府的三姑娘，是长房的庶女。性子温柔，一心向佛。当时府里的人都说，若是三姑娘哪天缴了头发做姑子去，都没人会觉得那是意外。

苏玉薇懒洋洋地往马车上依靠，想让她不开心，她就先让别人哭。

回到卫国公府，苏玉薇将这个表妹丢给情姨，先是泡了一个澡，随即裸着身子，裹着被就往床上一趟。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苏玉薇问刚进屋的情姨。

“封公子受了写伤，其他的到还好。”情姨说道。

“他怎么会突然来上梁，还和萧玄清碰上了？算了，封家的事儿我不管。既然今日也算是我救了他一命，他又害得我遭了那么大的罪，总得让我讨些利息。”苏玉薇一扫往日的用来。

“姑娘的意思……”

“明日待我抽了空儿，给这个表妹画幅像，让底下的人也都认认人，别大水冲了龙王庙。然后你拿着画像，去封二那里，让他给我去温家小姑娘那里讨张脸儿。”苏玉薇吩咐道。

“也好，是该认认人了。”情姨点了点头。

回到卫国公府，苏玉薇继续过着从前的日子。哪怕多了一个“表妹”，这“表妹”也整日跟在情姨身边。

萧玄清不来烦苏玉薇，苏玉薇便当做忘了还有这么个一人。倒是这日吃过晚饭，情姨在苏玉薇耳边耳语一番。

苏玉薇闻言，便来了兴致。也不在床上躺着了，苏玉薇直接起身往荣禄院走去。

荣禄院内，柳氏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男子，颤抖着握着剪刀。闭上眼睛，柳氏的眼中全是泪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氏终于睁开了眼睛。原本温柔明亮的眼睛闪着一丝疯狂。猛地抬起手，剪刀就要刺向双目紧闭的男子的胸膛。

“你可想好了，这一剪刀下去，你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一道懒洋洋的女声中夹杂着一丝媚态。

柳氏吓得手一抖，神色紧张地抬起头。

“你……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柳氏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露出一丝无奈与痛苦，“你唤人吧。”

苏玉薇缓缓走上前去，挑起柳氏的下巴，难得的认真地打量了一番。

“是个单纯的姑娘。”苏玉薇的声音看似随意，却让柳氏听不懂。

“单纯……我哪里单纯了。九妹妹既然发现了，就去告发我吧。”柳氏此时没有丝毫往日的生气。

“告发你？告发你做什么？我若是真相告发你，直接带着人进来就是了。你可想好了，真的要杀你夫君？”苏玉薇想过柳氏知道真相以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苏玉薇想过柳氏会恨苏泽安，甚至会和离。也想过柳氏就此忍气吞声，又或者像二伯母那样，从此只过自己的日子。可是，苏玉薇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个最蠢的法子。

“只有你这种至情至性的单纯的姑娘，才会想到这种伤敌一千损己八百的法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苏玉薇笑了出来。

“你……你不告发我？”柳氏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苏玉薇，随即摇了摇头，“没用的，我只要想到他背着我睡在了别的女人的床上，我就觉得恶心，我就恨。其实，我也可以选择和离的，如此放过他，也放过我。可是我做不到。倘若他真的做不到，当年又为何对着我爹，对着我承诺，此生只要我一个女人？我嫁给他已经三年了，我把作为一个女孩子的憧憬和最美好的期盼都给了他，可是换来的却是他的背弃。他是男子，大可没什么损失的，可是我却青春不在。”

柳氏一边儿说，一边儿流着泪。

“既然做不到，为何要要承诺，他为何要承诺……”说道最后，柳氏嚎嚎大哭，没有一丝美感，却意外惹人怜爱。

“他死了，你不会后悔吗？他背弃你，你欲断情。可是这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况且，你们毕竟生活了三年了，就算是没有爱情，也有其他的情分在。你现在杀了他，你不会后悔？”苏玉薇神色冷清地问道，“或者我换一句话问你，就算是你对他的情谊全无，可是为了他双手染上血，你不怕吗？”

这一问似乎将柳氏问住，柳氏呆呆地看着苏玉薇。

苏玉薇见柳氏这副样子，便知道这人自己还糊涂着呢，全凭着满腔的恨意在做事，也不顾后果。

苏玉薇觉得，自己今日真是难得的日行一善。虽然此举并非是为了这柳氏，然而她今日的手段却温和了许多。连带着还给人考虑的机会。若是按照她往日的行事风格，此时的柳氏早就听她的摆布了。大抵是离开了蛮荒，行事上倒是有些心慈手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