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何去何从(捉虫)

空荡荡的房间里, 一个少年被捆在角落里。

已经三天了, 少年没有看到过任何一个人。熟悉的饥饿感袭遍全身, 祝昌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年在西南挨饿的时候。

就在这时, 房间的门被打开。来人祝昌十分熟悉, 正是他之前所谓的表姐“苏玉薇”。

“挨饿的滋味很好吧？”苏玉薇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笑得妩媚。

祝昌想要说话, 然而嘴被堵上了。

“其实，你在蛮荒生活了那么久, 也该知道我晏三娘的名声了吧？”苏玉薇笑着说道。

祝昌一愣。晏三娘？晏家二当家？这个名字祝昌自然知道蛮荒的八城属望月城最有名的，因为那里有着所谓的“八仙”, 是道上的人都不敢惹的。晏家算是女子当家, 然而晏家的女人做事却比男人还狠上几分。其中最出名的便是晏家的二当家，晏三娘，道上的人称“拼命三娘”。这个“拼命三娘”不是说这晏三娘做事多么拼，而是说凡是被晏三娘看上的人，你就是拼了性命也逃不出晏三娘的手掌心，因此被道上的人称为“拼命三娘”。

祝昌知道这一位曾经是晏家的姑娘, 可是祝昌怎么也没想到, 这位居然是晏家当初的那位二当家。若早知如此, 说什么他也不敢泄露分毫。

“你还是嫩了些, 不过我估计他也没把你当回事。”苏玉薇笑了笑, “唉, 你的本事实在是差了些, 若非你自己也不知道什么, 你的破绽只会更多。你知道你哪里出了问题吗？你出现的时机太巧了，我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巧合。”

祝昌想要挣扎着说些什么，然而被堵住的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是想说你没有还是想说你当初对我娘有恩？别去做辩解了，你觉得你那么蠢还能瞒过我吗？老娘我从小就是在谎言堆里爬滚的。”苏玉薇神先是色一冷，随即笑了笑，“哦，对了说起来你还算是于我娘有恩。我才娘给了你她的信物，所以我收留了你啊。如此也算是了结了这一因果，可是你知道我是如何对爱背叛者的吗？”

祝昌不再挣扎，如泄了气的球一般。祝昌知道，他的那点儿小伎俩根本就不是晏家的当家人的对手。更何况，他嘴被堵上了，就是苏玉薇不想听他的辩解。

祝昌现在相信了，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女子就是晏家的三娘。一个可以笑得这般温柔却做着最为狠毒的事情。

祝昌明白了，他成了他们二人博弈的棋子了。谁都不曾在乎过他。倘若他从不曾背叛过她，那么他应该可以活得很好。整个蛮荒的人都知道，晏家二当家身边的旁人最是不敢惹的。惹了一个，就会被这个“拼命三娘”使尽手段折腾。

“我不想杀你，这个你可以放心。”苏玉薇打了一个哈气，一副无聊至极的样子。

听了这话，祝昌更加害怕了。在西南待了那么久，他一直都时在混的，却也只是个边缘小角色。然而关于望月城的“八仙”他却是听过的。那样的人于他而言是个神话。就算是晏家的大当家都比不得这个二当家让人敬畏。只是，这晏家的二当家为什么会出现在上梁，一待就是这么久，还成了卫国公府三房的姑娘。

“把他给我待下去吧，送给姐妹们调香用。最近我听说她们调制除了一种新香料，正好缺个实验的。就他了。”苏玉薇神色淡淡地说道。

“是。”旁边儿的一个长相美艳的女子笑着说道，“姐妹们正愁人试香料呢。自打离开了晏家，这连个试香料的都找不到。”

美艳的女子看着祝昌的眼神极其温柔，然而祝昌却遍体生寒。

晏家的香料，可不仅仅是香料，那是可以毒死人的药啊！祝昌后悔了，他情愿就这么死去。

苏玉薇看着这种熟悉的眼神，不由得想起她第一次看到晏家的那些被当做试验品的奴隶。那时候她做了什么？好像是哭着跑了出去。那时候她只想离开晏家。也就是那个时候，她遇上了夏妍妃的。那时候，苏玉薇觉得，这蛮荒还是有好人的。

再后来呢？苏玉薇想了想，时间过得太久了，她有些记不住了。她只记得再后来夏妍妃变了，变得跟八仙的人一样的狠了。然后她也变了，不会再因为几个试验品哭着跑出晏家了。再后来，她似乎亲自送进去了好多的试验品，直到她彻底叛出晏家。

仔细想想，似乎离开了晏家，她的生活依旧是如此。

“到底还是娘亲了解我，知道我会离开晏家，所以才让祝昌来上梁找我。娘亲也知道，其实我早已经离不开蛮荒了，所以才说的是让我带祝子韩回晏家。“苏玉薇叹了口气，似在自言自语般。

“姑娘真的要重回晏家吗？”情姨开口道。如果真的要重回晏家，当初以那般决绝的姿态和晏家划清界限又是为哪般啊！

“我不知道……”苏玉薇说完这一番话，便是一阵沉默。

良久，苏玉薇再次开口。

“你不知道吧，我之前明明是厌恶晏家，厌恶蛮荒的一切的。只是娘死了，我才不得不撑起来。当初离开晏家，除了因为他，其实也是我自己想离开那片混乱之地的。可是，离开了晏家，我反倒不适应了。其实，我早就习惯了蛮荒的一切，我本就属于蛮荒。”苏玉薇忍不住苦笑，“其实，我远没有萧玄清喜欢苏玉淋那般喜欢他的。只是，喜欢他的岁月，是我在那段不堪的生活中唯一快乐的事情。可是现在离开了那里，闲了想来，我反而总是去回忆过去。”

“姑娘还是要早做决定的好。”情姨缓缓说道。做国公府的姑娘和做望月城晏家的姑娘，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留在卫国公府是不可能的。回晏家吗？那便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毕竟，只要有利益，什么都是可能的。”苏玉薇笑了笑，“也许，我可以只做那个‘拼命三娘’。这人呐，最难的，莫不过于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如此连个奋斗目标都没有。算了，先不想这些了，也许这一次回到蛮荒，我便会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情姨，好好准别一下吧，下个月初就要出发了。想来，这一次又是一番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