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派素来尚俭,居室也是很简易。外面是一圈竹篱笆,绕了些青藤,开了几丘菜地,植了些花卉。虽与奢华无关,却着实与陶潜笔下的田园生活很是相近。无车马之暄,无凡尘之扰,确是隐世的好地方。

一行人进院后,各自分工,摘菜的摘菜,整酒的整酒。

走进客厅,中间壁挂一画,却是石涛的大作《霜林扶杖图》,端的是高雅不凡,甚见主人情致。

当下各自坐定,梅长风却不住地左右顾盼。

卓子谦见状,心下立时明白,只好无奈一笑。

“梅老前辈,我父亲已于去年过世,临走前频频忆起当年旧事,对您念念不忘!”

“啊!我的老哥哥哟,你,走得也忒急了些!”

梅长风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吃惊。想到当年卓自群、宇仲和自己,一起笑傲江湖,实是无比快意,而今却只剩下自己一人了,不免心下萧瑟,难掩悲戚。

“唉,也是没法子,父亲自前几年患疾后,四方求医,就一直不见好,到去年终于是熬不住了。”

卓子谦触及这伤心事,也有些伤感。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这把老骨头又不知能熬得几年?”

梅长风兔死狐悲,一时感慨。

“贤侄,且带我去灵前看看!”

“好!”

于是,卓子谦带着三人从后院而出,行了数百步,来到一座青松环立的墓前。居中的墓碑上,赫然正写着“先考卓公自群大人之墓”。梅长风不禁一阵唏嘘,躬身行礼,良久难复。

不多时,一名弟子小跑过来,却是酒菜已熟。

回到客厅,卓子谦夫妇作陪,几人团团一桌围定。

这时,却有一个灰衣年轻人一瘸一拐地也走了过来,但见他一手支腰,一手抚胸,显见得隐有疼痛。一名弟子赶忙过去,要待扶他。谁知,他却微微一笑,摆手示意不要帮忙。

“来,云峰,过来见过梅花岛主梅老爷子和追风剑方醉方大侠!”

年轻人慢慢走过来,向梅长风和方醉各施一礼,小心地挨着徐浪坐下。

方醉联想到先前沙刀帮的事,料得这个年轻人必与那事有关,当下也不好说破,只微笑回礼,静待主人安排。

“来,梅老前辈,方大侠,咱们边吃边聊!”

说完,卓子谦举起杯来,向二人先敬一杯。

两杯酒下肚,卓子谦也将这个年轻人的事向大家说了出来。

“梅老前辈与方大侠都不是外人,今日也得你们及时援手,黄山才免了一劫。这年轻人,姓傅,名云峰,是黄山医隐傅九的独子,傅老爷子与我父亲一个医隐,一个侠隐,私交甚厚。前几日,云峰持着傅老爷子的亲笔信,带伤来投我。我黄山派虽说与世无争,但江湖大义还是知道的,所以,我就把他留了下来。只是不曾想到,此事竟是与沙刀帮有干系,他们还如此蛮横地上门要人!”

“哦,原来如此,我说呢,黄山派一向不参与江湖纷争,怎么惹上了这沙刀帮的。”

梅长风抚了抚须,恍然大悟。

“只是,老夫要多一句嘴,云峰少侠,你们傅家又是如何与这沙刀帮结上仇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