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是初春,但河里的水依旧冰冷刺骨。

陆溪和徐姣姣在河里折腾近一个小时才拿到需要的数据。等上岸时,两人抖得像筛糠。

光是一条猪后腿好像不够了。陆溪心想,该多犒劳徐姣姣才是。往后要奔波的事情可不少,要让马儿跑得先让马儿吃草。

陆溪拉住徐姣姣的手,瓮声瓮气道:“咱们回去先煮一碗姜汤喝,不然明天非感冒不可。”

徐姣姣也是这个想法,飞一般的拎起工具,对陆溪道:“快走!”

回到知青宿舍,忙里忙外的依旧是贤惠的徐姣姣。

想起包里还有一些红糖,陆溪拿出来给徐姣姣熬姜汤。

寻思着后面还有不少事情让徐姣姣帮忙,陆溪索性把一整块红糖塞给徐姣姣,嘱咐道:“以后还要劳烦你多多照顾,红糖你先拿着,有需要就冲开水喝,省得我还忙活。”

陆溪确实是一个不善于家务的人,她出钱,徐姣姣出力,这个组合很好。而且红糖水、麦乳精之类的,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是很金贵的东西,但对陆溪来说没什么风味。

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红糖块,徐姣姣面红耳赤想要推辞,但陆溪异常坚持,她就收下了。

不过徐姣姣不会昧下来的。

陆溪信任她,她只当帮陆溪保管好她的财产。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徐姣姣也明白了,在她看来很金贵的红糖,陆溪却未必放在眼里。

以前家里的红糖都被奶奶锁起来,用来冲红糖鸡蛋水,但能喝的只有小弟,徐姣姣是没什么口福的。

徐姣姣的眼睛一下子热热的,她掰了一小块红糖拿在手上,然后低头走出房间,去知青厨房煮饭。

在知青宿舍有一个小厨房,但大家都没什么余粮,一般没什么人来。

灶膛里有股子湿气,陆溪不会生火,也不会用风箱。她一脸认真的研究许久,虽然看上去胸有成竹,但也只换来一屋子的烟,呛得人迎风落泪。而此时,陆溪一张白皙的脸蛋已经变成了花猫脸。

徐姣姣一噎,把她赶出了厨房。

她还以为她的舍友无所不能呢……

空气中飘来一阵香甜的气味,知青宿舍里的其他人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迅速分泌口水。

不过这是别人的东西,虽然馋,却也没有人厚着脸皮上门讨要吃的。这和叫花子有什么分别?

可是……可是也太香了。这是糖水的味道吗?有人在煮姜汤?真想喝啊。

黑暗中,有人偷偷摸摸跑到厨房看了一眼,随后跑开。

“她……她、她们怎么这样!”一个叫刘莉的女知青咬牙,心里越发不快起来。本来就对陆溪和徐姣姣有些不满,此时更是难以对她们有什么好脸色了。

前天的联谊是刘莉发起的,她比陆溪早来两年,算是前辈。

陆溪刚到这里,屁股还没坐热就拒绝前辈的邀请,这在她看来,就有不识好赖的意味。

年轻人不懂做人,迟早要受教训。

大晚上的,徐姣姣煮一锅汤水却不招呼她们,这岂不是故意跟她们过不去么!

刘莉咬咬牙:“她们故意下我面子不去联谊,说不定故意躲着不去,就是想吃独食呢谁稀罕!”

刘莉的舍友是厉清清,她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分明,不过说话的语气却很柔和。

“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她们不是故意的。”

“屁股还没坐热呢,能有什么事?”

厉清清犹豫道:“前天傍晚,我看到陆溪和徐姣姣拎着一袋东西,去大队长家,可能……可能就是这件事耽误了,没去吧。”

刚到这里的知青,拎着礼物,去大队长家,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了!

刘莉呆住,半晌说不出话来。看到厉清清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陆溪在刘莉心里,已经被扣上一顶作风有问题的帽子,不仅不会再和她亲亲热热,反而要提防着她,以免受到她的牵连。

徐姣姣端着姜汤回房时,看到陆溪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桌前。

桌上的煤油灯散发出幽暗的灯光,她低眉敛目,手里拿着一把圆规在纸上作画。

“陆溪,汤好了。”徐姣姣把碗端到她面前,同时低头看一眼她的图纸。

只一眼徐姣姣就呆住。

她去厨房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陆溪居然把水车的主视图画好了!

和之前潦草的草稿不同,这一次的作画规规矩矩,该圆的圆,该直的直——这得益于陆溪刚买回来的作画工具。

不仅如此,陆溪还标注了尺寸,φ多少,单位多少,一一标注出来,整张图一目了然。

陆溪回头瞧见她,笑道:“还没画完呢,你放那儿,我画完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