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再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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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经动不动就针对周致而来,让周致心下不禁有些恼火。暗道,徐经,难道我得罪你了吗?考较那过目成诵可是你逼我的,你写出一手好字,难道我周致也能写出好字来就不行了么?
你堂堂一个举人和我这样一个白身,一个微不足道的乡下小角色较劲,你未免也太掉价了吧?
岂止是周致,就是连吕行川伍定等人都感觉徐经这样做有些过分。有心劝阻徐经,可徐经此时却是一脸笑意,似乎只是随口问问的样子,好像浑不在意似的,众人也就暗自摇头,并未说话。
周致谦卑道,“小弟确实也想到了一个对子。”
他说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可让徐经听了差点儿背过气去。
今日是怎么了?我出的可是江阴的绝对呀,顾鼎臣和范进都是秀才,他们对上来也就罢了,你周致一个白身,并且刚刚读三个月也能对上来。而且又是在他们两人已经对出了的基础上想出来的第三个。这……这也太离谱了吧?还让不让我徐经活下去,我徐经的颜面何存啊?
他心下顿时狂躁不安,可还是强作笑颜道,“周致贤弟既然对上了,那就不妨说出来让诸位听听。”
周致随后道,“寒霜袭劲松,株株壳寒(可汗)铁木真(针)。”
“妙!对的妙!”范进和伍定立时拍手赞叹。
的确,如果说顾鼎臣和范进对上来的下联不差,那周致对的这个下联更是上佳。徐经的上联总体看是人眼中看到的月光照射窗纱之上的局部静谧之美。
周致对出的下联却是用军事家的眼光看到寒霜袭击大地,漫山遍野的劲松被寒霜所袭之全局的宏大场景。
上下联遥相呼应,可谓绝配。
周致可谓一句惊人,徐经呆愣了良久,感觉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次脸,那容光焕发之态消失殆尽,精神随之萎靡下来。
不料周致却笑道,“直夫兄,小弟也有一个上联,不知诸位能否对的上?”
“说来听听!”徐经精神一震,忙道。
在他想来,他是对对子的个中高手,若是能对的上周致所出的对子,也算是能找回些颜面。
周致随口道,“寂寞寒窗空守寡。”
徐经略略思忖,道,“这对子出的好!”
的确,从偏旁部首的角度看,七个字都有宝盖,那么所对出的下联也就要有个讲究了,必须有相同的部首,还需要有字面上的意义。
徐经越发觉得周致与常人不同,周致虽现在还只是个白身,但在座的诸人中在徐经看来周致应该才是最为博学,也应该是最为有前程的一个。
别看周致现在对八股制艺之类的还不懂,但依周致的聪明和那过目不忘的本领,学习八股制艺那应该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是我当初小觑了此人呀,徐经暗暗叹息。
若是能对出周致出的这个对子,倒是能挽回几分颜面。徐经不敢懈怠,急忙稳定心神思索起来。
顾鼎臣早已皱起眉头陷入了深思。其余诸人也是一脸思索之状,唯独范进面露喜色,此时他对周致是万般敬佩。周致小兄弟大才呀,稳重老练之余却也不乏心智,就周致这样一番心机,呵呵!徐经不会是他的对手。
在范进想来,周致既然做出了这样一个上联,那是很有把握能断定徐经对不上来的。所以范进现在几乎连想都不想了,他知道以他的学识,想也是空想,不会有结果的。
七个字偏旁部首相同,这哪里去凑七个字呀,还要保证有一定的字面意义。
果然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没有人吭声。
其实周致出这个对子也只是想让众人费费脑筋,并不是真的想难为住众人。尤其是徐经,虽说徐经屡次刁难自己,但毕竟他远道而来,是吕行川的朋友,但能给他留几分颜面还是要留下几分的。
周致若真想难为住众人,要徐经的好看,那历史难对“烟锁池塘柳”便是要说出来了。
那个对子后世在网上倒是有几个对法,可此时的大明人断然不会对出。
徐经虽说是个中高手,顾鼎臣才思也甚为敏捷,怎奈又是一炷香的光景过去,都是脸色涨得通红,却是无人对出。
周致笑道,“大家不要对了,呵呵!其实这个对子也是小弟从别人口中得来,想当年黄观苦思几日都未能解答啊,所以这个对子迄今还无人对出,算是一个绝对吧!”
他这自然是信口胡诌了。
黄观是谁?是明朝历史上第一个连中三元之人,当然了后来被永乐皇帝除名了,故而在大明历史上仅剩下一个连中三元之人商辂。黄观何时对过这样的对子,自然无从考证,不过此时周致这样说,倒是给众人留了颜面。
吕行川笑道,“呵呵!既是黄三元都对不上来的对子,我等在这里也就不要胡劳费神了。周致贤弟,不是为兄说你,出这样的对子让诸位来对可是不妥啊!”
周致笑道,“这个对子小弟思索了好几年都没个结果,其实小弟是想让诸位哥哥帮着小弟想想哩!”
他这样一说,立刻将刚才尴尬的气氛缓解。原来周致并不是想难为众人,而是向大家求教的。尽管说没有人对的上来,但面子上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只有徐经通红着脸,似乎很是不悦,不过他还在极力的发动大脑,寻思着下联。
范进暗暗朝周致挑起大拇指,不得了,周致兄弟非但才思敏捷,还很会做人呐!
徐经又想了一会儿,终究是对不上来,也就只好作罢。将这上联“寂寞寒窗空守寡”牢记于心,回家之后去难为他那些在一起混的人雅士了。
尤其是要难为难为唐伯虎。唐伯虎这阵子可是够狂妄了,总以为没有他对不上来的对子,只有他难为别人的份儿,却是没有别人难为他的道理。
冬季里白天很短,转眼天色便暗淡下来。
大家又是围桌共进晚餐,气氛便又为之活跃起来。周致和顾鼎臣还有伍定的关系就越发紧密了,可和那徐经却只是表面上的客套。周致能清晰的感觉出徐经是对自己心存芥蒂了。
周致虽不想得罪徐经,但事不由己,谁又能左右的了呢?
一夜里,大家又是高谈阔论,自然是大家向徐经请教的多。徐经侃侃而谈,不无炫耀的又是给众人讲解了很多作八股的疑难。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徐经伍定顾鼎臣这次来北方主要是拜望吕行川的表弟,顺道来看望一下吕行川。眼看年底,三人不敢过多耽搁,第二日一大早,他们三人便要离开。
吕行川、魏好古、范进和周致在大门口拱手相送,他们说好日后要信往来,随后上了马车踏上了归程。
马车渐行渐远,四人站在大门口又凝望了好大一会儿,这才返回院中。
四个人没有看到的是在不远处的一条小路上,一辆马车正停在那里,车帘微微撩起,里面两人正冷着双目看着他们,那目光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更多的是则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