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白脸曹操的刀闪耀着一道冰冷的寒光,他举刀向妙手空空叶老五的右臂砍去,寒光暴炽,刀弧从上而下飞落……

柳三哥对南不倒、小李子道:“你俩不可露面,记住。”南不倒点点头。

他手中早就扣住了一枚石子,手指一弹,咻,石子凝聚着昆仑九天混元真气,激射而去,只听“当”一声暴响,叶老五虎口一麻,手中单刀被石子击中,脱手飞出,身子向后一个踉跄,单刀从身旁魁梧大汉的肩头呼啸而过,惊得大汉一头冷汗,三人闪身旁掠,惊呼:“谁?”

白脸曹操一个箭步抢了过去,捡起地上单刀,另两名杀手各自拔出刀来,三人提刀,四处观望。

人影一晃,柳三哥已来到妙手空空叶老五身前,朗声道:“白脸曹操曹国友,虽出于名门正派恒山派门下,却江湖传言其人极工心计,心狠手辣,与**无异,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曹国友问:“你是谁?”

站在他面前的柳三哥是个面目清癯,颔下三绺微须,商贩打扮的中年人,曹国友一脸狐疑,从未见过。

柳三哥道:“在下叫来无踪,无名小卒,何足挂齿。”

曹国友道:“我劝阁下不要来淌这趟混水,这趟混水不好淌,弄得不好沾一身腥。”

柳三哥道:“越是不好淌的混水我越要淌,在下的脾气有点儿怪,自己想改,却改不了。”

曹国友道:“这可是怡亲王府的事,亲王的事你也敢管?!”

柳三哥道:“敢呀,有啥不敢的!亲王也是人,也得守王法,赶尽杀绝那是江洋大盗干的勾当,人人都管得。”

曹国友切齿道:“你一定是活腻了。”他向身旁的两个杀手丢个眼色,三人是老搭档,高大魁梧者叫熊瞎子鲁大莽,矮壮结实者叫滚地刀蔡小虎,自是心领神会,其时,三人暴喝一声,挥刀从三个角度,左中右,砍削剁,攻向柳三哥,刀风暴起,杀气腾腾。

柳三哥身形的溜溜一转,从刀网中穿出,手中顿时多了一柄长剑,手腕一抖,剑尖颤动,便幻化出无数剑花,嗤嗤连声,剑气森森,已罩定三人周身,曹国友三人正错愕间,突然,剑花消失,剑影如闪电一掠,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刺中了三人手腕的神门穴,立时,三人腕间鲜血渗流,右掌麻木,右臂僵直,三把单刀哪里把持得住,几乎同时,当啷落地。三人面面相觑,怔立当地,曹国友呐呐道:“呀,武当的神门十三剑!阁下是武当高人?”

柳三哥冷哼一声,将剑插入鞘中,道:“岂敢岂敢,在下叫来无踪,江湖一芥无名小卒。”

倒在地上的妙手空空叶老五喊道:“来大侠,快将这三人做了,免得日后麻烦。”

柳三哥笑笑,道:“那我岂不成了白脸曹操了么!这可断断不成。”

叶老五叫道:“这三人身上有一百万两白银的银票,快动手缴了。”

柳三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又不是强盗,怎么能抢别人的钱财,这事也断断做不得。”

叶老五叹了一声,道:“哎,来英雄,他们三人全不是什么好鸟,抢他们是应该的,你这人真有点……”

柳三哥接着道:“是啊,我这人真有点傻,都这么说。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千万别把我当英雄当大侠,全不是,我不做坏事是怕报应啊。别人不相信报应,我相信。”

曹国友等三人,一时进也不能,退也不能,不知如何了局。柳三哥见他们还不走,一拧眉,一瞪眼,对白脸曹操曹国友厉声道:“怎么?还不想走!是不是要逼着在下动手?既然如此,在下也只有做一回杀人越货的强盗了。这叫逼上梁山,无可奈何的事。”说着,他的手摸向腰间的剑柄。

曹国友道:“好,好好,你行,你能耐,我等认栽了,姓来的,咱们后会有期。”他向属下一摆手,三人转身,捡起单刀,飞也似的跑了,

柳三哥向身后一挥手,南不倒与小李子从树后闪了出来。他俯身拍开妙手空空叶老五的穴道,将他扶了起来,拱手道:“久闻妙手空空叶老五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叶老五深深一揖,道:“多谢来大侠救命之恩。”

这时,南不倒与小李子跑了过来,柳三哥道:“快把叶大侠的伤口包扎一下,血流得不少啊。”

南不倒应道:“好嘞。”撕开叶老五左臂衣袖,掏出金创药敷上,动作利落,转眼间已包扎停当。

叶老五觉得左臂疼痛立消,清凉宜人。他道:“这小兄弟的金创药真灵啊。”

南不倒得意地嘿嘿一笑,柳三哥道:“这是在下的两个伙计,她姓赖,叫小赖,另一个叫小李子,有点小聪明而已,千万不可惯了他俩。金创药是来家祖传秘方,自然颇有些神效。”

叶老五连声赞道:“神药神药。南海药仙的药也不过如此。”

突然,他瞥见躺在不远处弟兄的尸体,不禁黯然神伤,捡起地上单刀,走了过去,一只手握着单刀挖坑,要把尸体埋了。柳三哥忙过去相助,一会儿,他俩挖了一个大坑,掩埋了尸体。

嗣后,柳三哥邀叶老五去山神庙歇息,叶老五欣然而往。

***

山神庙内升起了篝火,柳三哥问起白脸曹操曹国友追杀叶老五的缘由,叶老五捧着茶杯,呷了口浓茶,说起了事情经过:

今年初春,妙手空空叶老五在张家口扒活。叶老五是个侠偷,专偷官宦富商的不义之财。张家口是北方货物出口的口岸,麇集着大批西域与本国的商贩,四方杂处,人员混杂,货物银钱交往频繁,颇有些油水可捞。

深夜,有星无月,叶老五身着夜行衣靠,悄然进入凶奴商人经常聚会的东方驿客栈,那客栈甲第连云,重楼杰阁,十分气派。

夜深时分,客栈内的灯火渐次熄灭,唯独西首一幢小楼二楼的一角窗户还亮着灯光,小楼下有几条身影在徘徊,大约是住客的保镖。看来,这幢小楼住的不是一般人物,油水不小。叶老五脚下一点,借着屋檐树荫的阴影,向小楼掠去,叶老五的轻功,当然没有丁飘蓬迅快,可他的轻功却更为飘忽轻盈,无声无息,小楼下的保镖自然无法察觉。掠到小楼近前,借着星光一瞅,见小楼牌匾上写着“王爷阁”三字,亮着灯光的窗口旁有棵柏树,柏树的枝叶遮挡了窗口一角,叶老五飘了上去,伏在窗口荫影处,正好挡住了楼下保镖的视线。他来到窗前,舔开窗纸一瞧,见屋内陈设奢华,偌大的一间房间,空空荡荡,桌上点着一盏灯,桌旁分宾主坐着两个中年人,一人着凶奴商人服饰,身材魁梧,蓝眼鹰鼻大胡子,形貌十分狰狞,另一人着本国商人服饰,黑脸鼠目肥嘴,是个形容猥琐的黑胖子。

凶奴商人道:“怡亲王要你来的?”

黑胖子道:“当然,在下是特使。”

凶奴商人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咱们换个地方。”

凶奴商人噗哧一声吹灭了灯火,向窗口走来,叶老五忙向檐下阴影处一跃,背贴椽瓦,手脚勾住椽子,屏住呼吸,纹丝不动。

接着,窗户悄然推开,凶奴商人与黑胖子相继从窗口跃出,俩人的轻功十分了得,楼下的保镖竟然毫无察觉,他俩向郊外飞掠而去。叶老五好奇心大炽,心道:既是商人,为何如此鬼鬼祟祟,又是特使,又是怡亲王,这也不象是做生意呀,决定跟上去看个究竟。

凶奴商人与黑胖子来到一片乱坟地,两人坐在一个荒塚的墓碑旁,叶老五伏在榛莽中,静观其变。星光依稀,叶老五眼尖,倒也能看个大概。

凶奴商人冷哼一声,道:“怡亲王要我做这做那,打的尽是如意算盘,本王岂能替他白干活。”

黑胖子嘿嘿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双手递上,道:“亲王命小人带上一张五十万两的银票,望冒拉拉单于笑纳。”

原来凶奴商人是冒拉拉单于改扮,怪不得轻功如此不俗。

冒拉拉单于哈哈一笑,道:“想必怡亲王又有差遣了,这次想要本王干什么呢?”

黑胖子道:“再过半个月,皇上要去木兰猎场打猎,亲王的意思是请单于把皇上做了。”

叶老五听了,心头一惊,原来是密谋刺杀当今呈上,怪不得要躲躲闪闪,找个冷僻处所说话。

单于道:“亲王想当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