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在待对面,当然有了“假如陈乔昨夜留宿了呢?”这样的猜测,但当陈莫菲的车子从地下停车场的出口缓缓出来,他知道自己的那个猜测纯粹是杞人忧天。

流年于是开车用车头迎了上去,并且把她拦在路边。

陈莫菲探出头来。

“把车子退回车里去。”他朝她喊,不容置疑。“我送你。”

“不需要。”她拼命摆手,流年当然不会妥协。后面开始积聚车流,有人尝试了解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人开始按喇叭,陈莫菲这才无奈的妥协。

陈莫菲坐上他的车,感觉温暖而安全。她没有坐副驾驶,因为有一些女人对那个位置十分敏感。如果他流年的女人还是康若然的话,她更加不想她受到伤害或对自己产生什么误会。

于是她坐在司机位的后侧。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现在沉默成了流年跟她之间的好朋友,他们之间常充斥沉默,好在两个人都并不感觉到尴尬。

到了公司,流年送她上去,便有人侧目,陈莫菲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他们一定是在想,嘿,昨儿还是另外一个男人呢!怎么今儿早上就换了另外一个男人呢?

到了门口,流年对她说,“加十二万分的小心。”

“嗯。”

她低下头盯住自己的脚尖,直到听见他离开的声音。

陈乔尾随着流年,“我们得谈谈。”他语气十分郑重。流年回头扫了他一眼,比上一次的眼光还要轻蔑。陈乔不管了,他豁出去了。

“流年,如果继续这样,我会去找康若然聊一聊。”

他觉得自己十分卑鄙,还有几分泼妇的气质。但他管不了许多了。流年,该死的流年,他总是插在他们中间,而让他无所作为。

流年果然回头。“你不是已经去找过她了吗?”

陈乔一愣,是啊,昨天自己就已经去找过她了,昨天晚上的那一顿饭就为宣誓主权,划清疆界。然而一晚上,他自己亲手打破了它。认识到这一点让陈乔的心更为脆弱。

人总是越在脆弱的时候越想显示出自己的强大来。

“我不介意再找她第二次。”他已经有些无赖了。

流年一耸肩,“去找好了。”他转身下台阶,蹬蹬的脚步声坚定而利落。他才不怕,甚至希望有这么个人去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他甚至期待那一天,而且可能期待的绝非一天两天了。

陈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终于悲哀的发现自己并不能真正威胁到他。他用英语骂了句粗话,然后去寻找自己的车,因为太过着急,他的车已经被贴上罚单。

糟糕的早晨,陈乔揭下罚单,心里更加的乱了。

谁也不知道这一天危险竟然悄悄逼近陈莫菲,她中午叫了披萨,水果味儿的,她有时会叫披萨。那是一家并不陌生的店,给她送披萨的人也总是那一个人,那时办公室里几乎已经没什么人,有人的话也是在休息,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刘成龙拿着披萨进来了。

他轻车熟路的摸进她的房间,然后反手关上了门,陈莫菲觉得异样之时,一柄尖利的叉子已经抵在她细嫩的脖子上。

她叮嘱自己不能乱。

这一刻她其实也等了好久,尤其那一天墓地里跟他短暂的交手,陈莫菲便有种预感,这男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肖梅放你进来的?”她问。

不错,那刘成龙想,这个时候这女人还头脑这般清晰。

因为刘成龙跟她说,她有事儿了上位的就会是你。

那个肖梅,渴望上位都渴望得快要疯掉了。于是她卖给他一个破绽,让他知道她今天中午订了什么,外卖小哥早熟悉他们单位里的每一个人,却并不知晓他们的人事变动。所以刘成龙得以假装遇见他,然后说要替他把披萨拿给陈莫菲。

“你有没有想过,我跟她已经达成某种协议,她引你上钩,然后报警。你猜她是想跟你合作还是想跟我合作?”

保垒都是被人从里面打破的。陈莫菲对自己说,进一步诱敌深入。

“不然你以为我会有这么淡定?一会儿警察就来了。她已经报警。我知道你早晚会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将计就计。除非,你真以为我是个白痴。”

刘成龙有些犹豫。

“你不怕我杀了你?”他手上加了一些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