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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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还长,阴云蔽月,平静的水面上传来枪击巨响,躁鸦声凄厉又绵长,交易成功,交易终止,交易谈崩,泼墨般的飘雪与鲜血洒满整个海鸥码头。 企鹅人摆摆手,不急不慢,留下了离开的身影。 另一边,虽然白骨精在谜语人那儿遇到了小小的碰壁,但这并没有影响她继续寻找新的猎物。 海鸥码头,哥谭犯罪率高发的场所之一,也是白骨精的风水宝地。她对这里可谓是带着雏鸟情结般的依恋。再度睁眼后,她魂飘的第一个落脚点就是此处。 所以在在冰山俱乐部后巷呕吐完后,她便想也不想地前往海鸥码头准备捞点收藏品和新衣服,顺便去探望她的那群老朋友,西洋幽灵。 对了,还有她此前暂且放在集装箱里的宝贝骨头,它们也肯定超想自己。 虽然现在迫于无奈不能更换皮囊,但是未雨绸缪嘛,白骨精想。她一贯行事的原则便是:就算是做活死人,也要富有,美丽,吃饱肚子,保持身心健康。 好啦! 为了达到这一妖生目标,她当然就是得吃人。这是最好最直截了当的选择,有骨头,有生肉,有皮囊,有人气,吃穿用度一次性满足。 不是白骨精口味挑剔。退而求其次,她也爱人类世界里的烤鸡烤鸭烤鹅烤兔子,但她回魂到邦妮身体后,男默女泪,她在白天里扮高级社畜时尝的洋人饭实在是太难吃了……! 呕,受够了减脂蔬菜沙拉。她想哭。 半小时后,她点点头,接过西洋鬼魂女友们的怨诉订单,吸收完念力,便重新挑起对待工作的热情,磨磨爪子,认真地做起了成为活死人后的第一顿饭。 是个坏家伙,但看起来就没津没味的。 白骨精的兴致并不太高。 码头之上,暗巷之间,与她形成相反态度的是新来的萝莉鬼,一个迷你骷髅头小幽灵,本单的苦主。 她跟在白骨精身侧,边兴奋地转着圈,另一边还不自觉地欢快哼哼,夹着丝丝稚气,声音甜腻又尖细: “pp! six! sish! -! ier! lipshitz!” 虽然白骨精听不太懂洋腔洋调,但她懂,入乡随俗。当电影里酷酷的主人公出场时,总是要气派又拉风,需要一点背景音乐。 谢谢啊,小孩。 在男人尖叫与幽灵吟诵中,白骨精漫不经心地将高跟鞋脱下,懒懒地拎在手上。 he had it n! 他罪有应得! 她将纤细的鞋跟插进了那只鲜活猎物的脊背,撕开它的外衣。 he had it n! 他罪大恶极! 白骨精完整地初步划开眼前猎物的皮囊,将他的心脏、肢体和腿间多余的玩意扔去海中喂鲨鱼。 见状,小幽灵口中哼唱的曲调,变得更加激动。 he nlhad hielf t 他活该罪当致死! 云散月出,白骨精扭扭脖颈,熟练地抽出那段完整的脊椎骨,塞入随身背着的横木匣子里。 从猎杀开始到结束,白骨精的举动如行云流水般,优雅从容,面色平静,不带一丝犹疑。 彼时,四周寂寂,雪落在她的发间,披上些温柔又圣洁的意味。 最后一步,她惯例伸出利爪,在他尚且存在一丝魂魄气息时,仁慈又干脆地剜下那只败类的眼睛,一口吞掉。 看不清冥界的家伙,鬼都做不成。 真棒! 一切结束后,白骨精蹲在码头边,望着水面上冒出气泡,她托着腮叹了口气,接着不受控制地又开始像瀑布一样干呕。 靠……! 有些家伙,真的好难吃! 她还不如回家去拌那一堆蔬菜沙拉玉米麦片!!! 从恶心劲儿缓过神后,贯彻着才子佳人狐妖鬼怪之中式聊斋套路,遵循现代化东方妖界跨国交际礼仪,白骨精将刚收到的小幽灵礼物——皮囊和骨头认真叠好,放进妆奁盒里,身体终于舒畅了一些。 码头另一边,她身边的小骷髅鬼正玩心大发,一节节地拼图般收拾着满地狼籍,主要是啃食着那堆血肉。 “好啦,小鬼头,别乱吃东西。” “尘归尘,土归土。恩怨已了,投胎去吧。” 白骨精耸耸肩,伸出指尖,点了点身边依旧欢快的小幽灵,笑得温柔和善。 弦月当空,白骨精
紧接着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魂魄离散,吾筮予之。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去君之恒干,此居不可久淫些。” 只不过白骨精这圣女玛利亚的模样还没有维系几秒,望着眼前一脸崇拜中夹杂着丝丝迷茫气息的天真小幽灵,她就再度破功。 “嗯?不对,你是不是听不懂这些?小孩?” 白骨精敲敲自己刚刚修好的后脑勺,再度发愁地蹙起眉头。 “啊啊啊,西洋话应该怎么表述超度亡魂来着?啧,想不起来了啊……怎么说,怎么说……” “汝上天堂吧?阿门!” 白骨精指着小幽灵大喊道。 于是小骷髅歪歪胫骨,一口咬住了她的指尖,笑了。 “啊!不对,不对,没那么简单。” 她手忙脚乱地胡乱翻着随身百宝囊,从空间最深处掏出本西洋鬼那儿的厚重典籍,紧急翻开折角页。 “嗯,对对对,就是这个。” 照着上注音版的异域符号,她一本正经地念念有词。 “我必救赎他们脱离阴间,救赎他们脱离死亡。” “愿情爱的火焰,向着清明转变!罪人遭受诅咒,愿真理来拯救;罪孽获得解脱,心中充满欢乐,从此共享天福,在万众的归宿。” 语毕,白骨精将指尖按在小幽灵头盖骨上,蘸着猎物的心头血,像是施咒作法般画下了一个六芒星。接着,她看见小幽灵的身影一点点变得透明,几近于无。 “唯有胆怯的,不信的,可憎的,杀人的,淫乱的,行邪术的,拜偶像的,和一切说谎话的,他们的份就在烧着硫磺的火湖里。这是第二次的死。” 什么嘛,说那么长,废话一大堆。 不念了。 去他的第二次死。在姑奶奶这里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白骨精紧接着抬手,漫不经心地将码头那滩剩余血肉漫不经心地化为粉末,合上本,冷笑道: “狗已经下地狱了。” “连狗都不是的家伙地狱门都没得进。” 超度他个屁。 在小幽灵即将消失之际,白骨精轻轻吻了一下绸布之下小幽灵那雪白的颅骨,拥抱她,将蝴蝶结给她重新戴好。 最后,她柔声对着这个亡灵小朋友说道: “好孩子,上天堂吧。” 雪天,适合看见大天使。小孩,所以你去天国的车站开始发票了吗。 在极乐世界不用吃苦了。 望着小幽灵逐渐消逝,白骨精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最终化为雪夜般的平静,飘渺又虚无。 她将双手插进口袋,盯着水域下摇晃的弦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寒风刮来。哥谭的夜还是太冷。 事情结束后,白骨精懒懒地将邦妮·布洛克的皮囊裹紧些,重新穿好高跟鞋,满脸萎靡地走在回公寓的暗巷里。 订单完成。匣子里的怨气今日也快用光了。 好吧,一切结束,打完收工。 明天还要上班。 每每想起这一点,白骨精就开始痛苦面具。邦妮·布洛克,你的怨诉呢?你的怨诉又是什么? 白骨精不清楚。但是她现在的怨念就是不想再去韦恩集团朝九晚五敲键盘,和看见布鲁斯·韦恩那张愚蠢自恋狂的脸。 除非现在天降一个蝙蝠侠给她吃吃。 不然没有力气啊。 就在此时,一阵疾风的细微动静被她捕捉入耳,白骨精随即内心咯噔了一下,按捺住激动的情绪,她的余光立刻粘在了那栖居一隅的救世主身上。 啊啊啊啊啊!刚刚那个小幽灵的看家本事不会是言灵吧! 他藏得很好,只是他的气味实在是太明显了,浓烈的硝烟与伤口构成的血腥前调,黑暗又忧郁的苦咖啡主调,还有甜丝丝暖洋洋的光明后调,香气萦绕至整条街都能闻到。 好吃,爱吃,想吃。 果然,她就说,她对这个充满黑暗与机遇的城市抱有信心。 凭借夜色的隐藏,出没在幽暗的街头巷尾,只要花些心思,她总能找到那些孤独、恐惧与失落的身影。 比如说,她身后藏着的那只大家伙。 hi,小蝙蝠。又见面了。 好!正式开饭。不是,开演。 敌暗我明,白骨精并不着急。毕竟她坦坦
荡荡,行的端走的正,还是个穿好皮囊的美丽妖怪。 恰到好处的,她背靠着路边满是涂鸦的花墙,随即微微仰起后颈骨,站起身来,优雅地伸出手,接过刚落下的飘雪,露出精准四十五度角下颚线,忧伤又脆弱。 啊……今年的雪下得可真大啊。 咳,顺带一提,她现在扮演的是深夜寂寞都市丽人的形象,西方浪漫电影里中段女反派出场时的必备素材。 她当游魂时可没少溜进电影院里观摩学习,就是为今日! 白虎岭西游记那套东方片场的骗人技法已经不管用了,她因地制宜,制订了西方方案。 另一边,似乎是觉察了她的异样,身后跟着她的那只夜间义警终于现身了。 嘶……还是那么香,甚至因为距离问题,更香了。 “有何贵干呢?黑家伙?” 倚着路灯杆,昏暗的氛围下,白骨精克制住馋意,故作慵懒地点了根烟,自己先抽了口,又恭敬递至他的跟前。 可蝙蝠侠依然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盯着她的眼睛。紧接着,他目标明确地,径自将手伸向她身后背着的妆奁盒。 虽然知道凡人打不开也看不见她的东西,白骨精还是一愣,连忙躲开,接着娇嗔拍拍他的腹肌揩油,故作轻松地调笑道: “喂,你干嘛。” 只是总有衰运 ff 要和她的高超演技唱反调。 紧接着她匣子里那堆骨头和皮囊就哗啦啦地滚得满地,慌乱之间,她还不小心踩碎了一块头骨。 …… 白骨精和蝙蝠侠,一鬼怪,一人类,都各自陷入了沉默。 靠。 这次是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她很确定对方将这满地狼籍瞧得一清二楚,他好像真的有什么火眼金睛,能看见自己脊椎骨上挂着的匣子。 悲。 回过神来,白骨精看着眼前小蝙蝠愈发沉默又阴沉的脸色,还有那即将开打的阵仗,她现在只能选择胡说八道了。 “蝙蝠侠大人,小女子可是良民啊。” 视而不见脚下那堆她刚剥好的死人皮,白骨精立马跪在地上,她扒着蝙蝠侠的大腿,仰着头,声泪俱下,哭得梨花带雨,像是刚死了全家般悲痛。 “这些……这些,都是 p” 她开始胡乱组织语言,转换着那些洋。 “对!pasex!” 她偷偷咽了口嘴角快流出来的唾液,小心翼翼。 不得不说,这个角度真好,这只小蝙蝠的腿骨也漂亮,肌肉也是上等品质,可烤,可蒸,可红烧。嘶,好饿。 食欲和恐慌混在一起,白骨精脑子乱乱。但她还是终于回想了西洋鬼口中正确的说法。 “是sp” 她一拍大腿,激动地大喊道。 然而,蝙蝠侠的脸色却越来越令她捉摸不透。新生的青灰胡渣与面具之下,是他绷得越发精致的性感下颚和唇角。还有愈发幽深的目光,夜色之下,这只黑暗义警正定定地盯着她的瞳孔。 呃,她的单词难道还有拼写错误吗?他还没听懂? 她歪歪头,疑惑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几秒后,蝙蝠侠终于开口了,声线嘶哑,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小姐,你的夜生活还真是……丰富。” 额……? 是错觉吗?白骨精怎么觉得这只黑蝙蝠的话里好像饱含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