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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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抽着焊烟,咂摸着嘴,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第二天一早又跑到了大队里面去,和大队长哭爹喊娘要建知青点,他之前都和大队长说过申报这事了,大队长已经照办了。过去那么久,总得有点下出来。 大队长磨不过他,还是把一部分钱给拨了下去。村长拿着钱,喜滋滋走了,却没着急招呼人手去干活,这马上就要抢收了,哪有在抢收前夕干活的,还要不要抢收了? 不过倒是可以和大家说一声,免得秋收完了没事情做,一个个都闲出屁来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村长回去说了这事,还说做工给工分,等到过年的时候一块发。他站在村口老榕树底下,说这件事的时候现场一片哗然,大家谁不想要多赚点钱啊?尤其是要过年的时候,哪家不想扯点布、买点糖吃。 家里青壮劳动力多的都特高兴,但村长话锋一转,说:“这人也得是挑着要的,总不能就建几间房子,结果一村人全上吧?想干的人去会计那报个名,到时候我来选谁来做。谁家干活干得好又细致,谁家最喜欢偷奸耍懒的,我可全都知道。” 村里的人对村长还是挺信服的,孙瑾站在人群里,看着没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她当然也不会反对,毕竟她家里哪有适龄的男人去干活啊,就算干也不值当,就那么一丁点工分,何必跟人抢呢。 孙瑾就抱着老四牵着老三,就光看热闹。 没想到还真有热闹可以看,郑建国站了出来,他举起了手:“村长是准备建知青点?” 村长看了他一眼,依旧是乐呵呵的模样:“是啊,也不好让你们老住在人家家里,住的时间长了,难免要有摩擦,到时候不管谁受了委屈,告到了我这里,我都不好处理。” 村长说的不无道理,实际上都不用时间长了,就这么一小段时间,就已经有人起了冲突。尤其是两个女知青中的一个,估计是从小被疼着长大的,没吃过什么苦,现在来到村子里,那吃的拉嗓子的糙米、和老抹布似的老咸菜,成天连一丁点荤腥都见不到,能不气冲突吗? 就算是吃的上面能忍,住的也忍不了。村子里的人不爱清理,哪怕是清理也没只是随便清洗一下。那头发上、被子上说不定有多少只跳蚤,有跳蚤那还算是好的,那被子指不定黑成什么样、烂成什么样,都不是人能睡得。 孙瑾没住过那样的房子,因为她进来之前前头的媳妇儿是病死的,程奕怕再盖那被褥会传染给孩子,干脆就直接拿到前头媳妇儿的坟头前给她烧了过去,等孙瑾住进来的时候,已经全换了新的被褥。 所以她是体会不到那种见到自己要睡到又脏、又黑、又油腻、又破烂的被子上是什么感受的。 要是真有那样的情况,她肯定会直接晕过去。因为在她那个时代,哪还有这样的被褥啊,她可太爱干净了。她有一阵子都想发疯,尤其是自己头发上也有跳蚤,挠的她难受的要死。 好在她有个贴心二儿子,什么东西他的棒棒系统都能变出来,很快他们家里就有了牙刷牙膏沐浴露洗发露,要不是太奇怪,孙瑾都想把自己剪成一个光头,这样才能彻底根治跳蚤。 不过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理,他们家已经没什么跳蚤了,哪怕是经常出去乱玩、在地上乱爬的四个孩子,也和跳蚤说了再见。别说,身上再也没有跳蚤咬出来的小红点点,不用伸手挠之后,孙瑾觉得全身都舒坦了起来。 而且老二拿出来的沐浴露还不是凡夫俗品,自带跳蚤隔离装置,孙瑾闻着没啥味道不说,跳蚤们还根本不往他们身上来。 家里四个孩子远离跳蚤之后,也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一身轻松。小孩子们手底下不知道轻重的,挠痒挠的格外厉害,村子里不少小孩子身上都是左一道右一道的划痕,甚至都划出血来了,孙瑾看着都渗人。 说回正题,知青们肯定也是愿意自己住的,他们来到农村没过几天就已经后悔了,要是待在城里不比在村里要好过很多吗?现在没法回城里去,能有个自己住的地方也不错。 但郑建国肯定是不乐意的,因为他太清楚其他四个都是什么性子的了,一个个都金贵的不行,连饭都不会做。要是他们五个住一块,他们吃什么,喝西北风去?郑建国这人聪明,看事情看得也明白,这才多久就已经把那四个知青给摸清楚了。就是因为太清楚,所以不乐意住在一块。 他也知道村长对建知青点这事肯定是势在必得,连经费都申请了下来、计划都做好了,可见有多么看中。郑建国不知道为什么村长突然想要建知青点,他想要反驳,可也知道如果现在自己站出来,肯定会惹得村长不快,他还不知道要在村里待多久呢,只能握着拳头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退到人群里去。 建造知青点这事就算是过了门路,就等着秋收完了、种完了冬稻子,没事干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建房。这事也不
急,最起码还要得一两个月呢。 村长也知道还有一段时间,时间还不少,这才没过多久那老姐姐就来找自个儿说话了,多半是郑建国确实不像话。村长抽着旱烟,趁着没人的时候状似无意和郑建国聊了两句,其实是什么意思两人心里都清楚。 郑建国也知道,多半是家里那独眼老太太和村长说了这事,他眉头微皱,还憨笑着说:“多半是婶子误会了,我只是看隔壁一个妇道人家拉扯四个小孩子有些劳苦,才想着要不要帮衬着点。既然村长都怕引起误会,我以后一定离得远些。” 他说是这么说,但到底会不会老实这么干,村长也不知道,只是点点头,当做他说的是真的。 不过自从村长找他说了之后,他出现在孙瑾面前的频率的的确确降低了不少,这让孙瑾着实松了一口气。秋收倒是很快就到了,基本上每年秋收都在九月二十二、二十三号,基本都是中秋之前搞定的。为了秋收,学校里还给学生放了假,要他们回家里去帮大人们收稻子。 抢收稻子是最关键、最忙碌的时刻了,就连孙瑾也忙碌了起来。她虽然只是个计分的,村子里还有正儿八经的会计,但会计年纪大了,拿了个老花眼镜半天都数不明白,入也做的乱七八糟的。孙瑾沉默了一会儿,为了不让自己的工作变得更多更忙,她决定从老会计手里拿了本子,自己列表格开始算。 虽然程家村只是个小村子,但是要算的东西很多,例如每个季度村民们都做了多少工分,这次一共收了多少稻子,等村长把粮食运到大队里,这些数据都是要一一整理好的,而且现在特别看重实数、实话实说。 毕竟前几年才闹过虚报的事情,搞得每个村子报上去的亩产都非常高,到了现在上面意识到不行了又拨乱反正,更加看重数据的真实性。 秋收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不只是收稻子就行,还要晒好了再收入房里,留下要分给大家的粮食,剩下的运走。 收稻子的时候孙瑾倒不是怎么累,她家又是四个小孩子,干不了什么事。只是虽然和便宜婆婆那边分家了,到了之后还是得去帮婆婆的忙,不然会被人戳脊梁骨说闲话。孙瑾都不知道这事,还是老大跟她说,把她推着去帮忙收拾稻子的。 孙瑾虽然不乐意干活,但还是去了,只不过没干多久就被便宜婆婆给赶了回来,因为她实在不像是会干农活的人,就她忙活的那模样她便宜婆婆看了都觉得难受。为了不让她干扰大家的积极性,干脆就不让她干活。 孙瑾摸了摸鼻子,她只能搞搞后勤工作。能干的事情也不多,就是拿个木桶,装上从老三那儿拿来的灵泉井水,往里面撒点老二系统友情提供的白糖,再加点精盐,搅合搅合之后,和家里老大老二一块送到了田埂上去。 她自己提着大桶,老大老二拿着家里破破烂烂的小碗。孙瑾好不容易提到了田埂上,先给自己擦擦汗来了一碗,才喊便宜婆婆一家人。便宜婆婆还以为她就送个水喝,骂骂咧咧就过来了,她一边说着“你个败家媳妇儿什么都不会干个不省心玩意儿”一边麻溜的放下农具就赶紧上来了。 便宜婆婆冲到孙瑾跟前,劈手夺过孙瑾手里的碗,也没嫌弃孙瑾喝过,直接灌了一大口下去。便宜婆婆一开始还以为孙瑾就是从家里打了桶水,最多也就是烧开了变成凉白开,却没有想到这水一下肚,冰凉凉甜丝丝的,将满身的疲劳都冲散了不少,让人觉得通体舒泰。 砸吧砸吧嘴,哟,还能尝出一丝盐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