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离开韩府的时候,不但父子二人亲自相送,陈府大夫人和大小姐也出来了。

直到马车消失在月色之中,弯腰施礼的陈玉安才站直身体,激动的无以复加,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为父当年…若是能碰到韩将军,该有多好。”

陈永志扫落陈玉安肩膀上的积雪:“这便是陛下信任韩将军的缘故,当有一日韩将军信任你时,便是陛下委你重任之时,莫要辜负韩将军,爹曾几何时也想做些事,奈何…你还有机会,你有机会的。”

“孩儿知晓。”

陈玉安眼眶湿润着,紧紧攥着拳头:“孩儿若是辜负恩师,千刀万剐,满门不得好死!”

陈永志咬着牙:“鸡犬不留!”

大夫人:“…”

此时的马车之中,陆百川极为困惑:“何必呢,你与他父子二人又非世交,连熟络都算不上。”

“劳动法。”

韩佑轻轻吐出了三个字后,看向窗外:“昨夜在宫中,陛下说两件事令他极为伤神,一件是京卫,另一件就是长垣不信任朝廷,如果黄纸上的内容真的被刑部推行了,百姓会重新信任朝廷,相信我,一定会的。”

“你是为了陛下才这么做?”

“为我,为你,为所有人,也为陛下…”

韩佑指向窗外,那些被驱赶的百姓们,拉着车走在风雪之中的百姓们:“也为他们。”

望着车窗外那些商贩们,韩佑轻声道:“说出来你也不会信,我感同身受,只不过在上一世,贩夫走卒,引车贩浆,自古就有,他们来到京中做着这种卑微的工作,穷困潦倒,收入微薄,只是艰难的生存着,哪怕叫破了喉咙,磨坏了脚掌,可始终坚持着善良,他们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只是想活着罢了,即便如此,也有无数人想要将他们逼到绝路上,走到面前,掀翻了摊子,痛骂我们是外地乞讨的,看不起我们,对我们恶语相向,这样是不对的,总该有些人出来保护我们,保护他们。”

“我不懂,入宫吗?”

“我不去了。”韩佑打开车门:“你去吧,和陛下大致说一下,关于聘请王府西席之事,已经要降罪于我的事,让陛下有个准备,尽量配合一下。”

“好,那我去了。”

“你等会,马车停稳你在…”

话没说完,大川儿已经潇洒的跳下了车,然后摔了个大马趴,驾车的江追哈哈大笑。

韩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有些累了,自从将长垣百姓带回来后就有些累了,累的突然有些理解老八了,理解老八的孤独与疲惫。

一路出城回到了山庄,仲孙无霜与邬明月正在小院中下棋,三百六十一个围棋棋子,让俩人下没了二百多子。

见到韩佑回来了,二女兴致浓浓,韩佑却是兴致缺缺,泡了会热水澡后开始趴在案上写写画画。

画的是舆图,从京城通往长垣。

姬鹰不在山庄里,戳老师还回国子监了,韩佑也不是很专业,只能按照对目前市场行情,人工费用、工料费用等进行一个不是很准确的估价。

画了一会,韩佑开始写了,写的关于劳动保障的内容细节,临时命名为工律。

相比于土木工程,韩佑对劳动法倒是有所了解,上一世,一个没有去找过劳动仲裁的打工仔,打工经历已经是不圆满的。

韩佑写着,涂抹着,思考着,上工时间、休息制度、报酬、女工与童工保护制度等等等等,这一写就到快到天亮了。

将一摞子黄纸放在了木箱里,韩佑又写了份奏折,大白话版本的,之后下楼放在了桌子上,早上的时候王海会送到北门御庸那,小胖子修改一番后会令人送去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