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青石小路上,积雪堆在两旁。

路过的庄户们喜气洋洋,纷纷施礼。

杂兵营的杂兵们全都回来了,没有人和伏鱼象告假回家过年,因为他们知道说了也没用,还得挨顿打。

韩佑袖着手,也不主动开口,与温岐并肩而行。

和以前一样,韩佑很不喜欢温岐,因为这家伙长的太帅,皮肤好,身形挺拔,满面卷气却不是那种呆子的模样,尤其是那气质,公子的气质,真正诗礼传家传下来的气质。

走了一会,哪哪都是人,韩佑止住了身形:“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南地,非去不可?”

“当然了。”

温岐剑眉一挑,又重复道:“非去不可?”

“不是,我去不去和你有什么关系。”

韩佑困惑不解:“你不是写的吗,你管我去不去南地。”

“自是与吾无关,只是你若去南地捉拿周天凤,凶险重重…”

“等会,你怎么知道我去抓周天凤。”

“那你去作何,非是捉拿周天凤,非是调兵遣将根除一些世家,非是去南关巡视六营,非是与关外诸部异族之首谋面,非是与司空家联姻,何故去南关?”

韩佑满脸大写的问号,什么玩意调兵遣将干世家,还有什么巡营,和异族见面之类的,还有这个司空联姻,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见到韩佑一头雾水的模样,温岐似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也罢,既如此,那吾便落笔吧。”

“落什么笔?”

“人物志。”

“人物志?”韩佑望着温岐,满脸地铁老头问号的表情,越听脑袋越乱。

温岐转过身,朗声开了口。

“兴德元,京,有君放浪形骸,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以钝示人,其身不甚魁伟,善口舌之利,非也,实善通人意…”

“京有小恶攀于穷凶,无谓、无知、无德、无贤,君子以锋策己,以刃戮奸,幽拜,以师呼之,锋不藏,鞘不入,争为智,责为仁,评为善…”

“君子掌刀,夺双目摄心魂,威名无双,善民,不善仕,人皆谤之,口不辩,身如正,耕于污,立天地,国子监七贤,赞曰…”

“千金散去依逍遥,血染甲衣民呼亲,萤光映夜欲与皓月争辉,京中恶,无不闭目,退三舍,君子讨恶、除妄、破凶、灭国之大贼、定民之惶恐…”

深吸了一口气,温岐转过身,冲着面无表情的韩佑深深施了一礼。

“赴南地,南地皆虎,虎视眈眈,其欲逐逐,君子佩刀,以仪刀刺之,这一刺,刺穿千古岁月,刺穿千古痼疾,血为衣,衣为胄,胄,护国,护民,护,天地良心。”

说到这里,温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吾,不愿落笔,你要活着,活着回来,归来时,吾,再为你持笔,若你身死南地,莫要怪吾执笔于史,上将你骂的狗血喷头,告辞。”

说走就走,温岐转过身,大步迈出。

足足走出了数十丈,眼看着温岐即将消失在月色之中,韩佑高呼。

“不是大哥你说的谁啊,我也妹听懂啊!”

温岐止住了脚步,却未回头。

韩佑嘴角微微上扬,呢喃道:“其实…我们应做朋友的。”

呢喃之声,伴随着寒风消失的无影无踪,温岐再次抬腿,隐入黑暗之中。

韩佑轻轻的呼吸着,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身后,身形略显消瘦的天子轻声问道:“那温岐,说了什么?”

韩佑转过身,露出大大的笑脸:“没说什么,就问我什么时候去南地,好歹我也是京中名人了,准备给我写个人物志。”

“哦?”天子来兴趣了:“这温家执笔史,哪怕是帝王将相也不过短短三言两语,要如何写你?”